能有這種規模的船運,镖局本身也不會小。
季微也發覺李盛家大業大,頗有些不好意思,“這豈不是叨擾了?我們上你的船,豈非妨礙你們辦事?”
“此言差矣,原本也是我占了碼頭,誤了你們的行程,怎麼叫妨礙呢?何況,”李盛似笑非笑,“拙玉兄又不是不給錢。镖局嘛,大小生意都要做的。”
旁邊那小厮欲言又止,終于沒說話。
顧韶清總覺得這位李兄也好,他身邊的小厮也好,處處透着古怪。四周那些船夫镖師也有意無意地變換着站位,簡直像是要把他們三人包圍起來。
但若不上他們的船,等在這裡不知道要到幾時。
顧韶清直接扯了扯嶽鳴隽的衣袖,說:“大哥,你陪我一起上船吧?我們坐船到下個港口好了。”
嶽鳴隽在這種情況下獨自返程,他不放心。
嶽鳴隽聽懂了他的暗示,捏了下他的臉,“到下個港口做什麼?”
“第一次坐船,我們下去玩玩嘛!行程又不着急。”顧韶清看向李盛,“李哥哥,我們到下個港口收多少錢呀?”
他睜着大眼睛,一派天真。
李盛挑着眉毛,慢悠悠地說:“不必和我客氣,就坐到江南吧,我不多收你們的,三個人十兩銀子,權當這次運貨的添頭,如何?”
三個人十兩銀子,從中原運到江南,委實不算奇高的收費,甚至算便宜的。
顧韶清和季微還待說什麼,嶽鳴隽卻道:“那就有勞了。不過,我隻能陪舍弟一程,還有公務在身,下個港口就得下船,否則來不及。”
李盛說:“那就少收你二兩,三個人八兩。”
嶽鳴隽将銀子交給他。
李盛掂了掂重量,沖小厮交代了兩句,指着船隻道:“走吧,我先帶你們上船。”
他腳步輕快地走在前頭,嶽鳴隽緊随其後。
路過甲闆時,明顯感覺到船上留守的镖師武功高強,比之地面上的更甚。不知道這趟究竟運的什麼貨,聲勢浩大,卻派了這樣一個年輕的領頭人來。
李盛帶他們走到船艙裡,摸了把鑰匙給三人,“到了,就是這裡。這個房間是你們的。”
房間寬敞,桌椅俱全,不過沒有開窗。
進門右手邊是個通鋪,能躺下三人。
環境還算不錯,起碼的東西都有。
嶽鳴隽道:“多謝榮初費心,這裡很好。”
“何必客氣?你是給過錢的。”李盛笑起來倒有幾分文雅,“不過太河上最近不太平,你們在船艙裡,倘若聽到大動靜,記得别開門。”
嶽鳴隽便順着話口問:“為何?難道是最近太河上賊寇多?”
李盛說:“河上常有賊寇,江南更常見。原本不足為慮,最近卻成了氣候,聚在一堆自稱漕運幫,攪得河運不得安生。聽說漕運幫分舵主最近從江南到太河上來了,我們這趟貨物貴重,不确定他們會不會來,倘若來了,你們務必自保為上。”
語句稍頓,他玩笑道:“自然,希望蓬萊仙主保佑,這一趟平安無事。”
什麼“蓬萊仙主保佑”……能在凡間流傳下仙号的修者都有積年的功德和威望,李煜東那家夥,如今也受香火供奉了?
顧韶清心内嘟囔幾聲,說:“我們知道了,謝謝李哥哥。”
李盛雙眼亮晶晶的,彎下腰揉了揉他的頭發,“剛才忘了問,你是嶽兄的弟弟?”
顧韶清應了聲。
李盛便搓着他的臉道:“真可愛!我家的弟弟可沒你乖巧。你叫什麼名字啊?”
顧韶清的臉被對方搓扁揉圓,一張嘴就是嗚嗚囔囔的聲音,心底油然而生一股羞恥。
可惜人在船檐下,不得不低頭,他隻能憋屈地咽下。
嶽鳴隽覺得好笑,清咳兩聲,“榮初喚他小風吧。”
“好的,小風。”李盛揉得過瘾了,總算将他放開,“那我繼續去忙,你們覺得悶,在船上轉轉也可。”
幾人客套幾句,李盛就走出去了。嶽鳴隽确信周圍沒人,輕輕關上房門。
季微道:“師兄,你沒覺得嗎?這個李盛好像非要把我們留下一樣。”
“其實我也覺得奇怪,我跟他說了沒兩句,他就主動提出要搭我們去江南。”嶽鳴隽嗓音壓得低低的,“但我想,他應該沒有惡意。”
“為何?”
嶽鳴隽抿着唇,說:“船上的标志我認得,是江南李氏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