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該怎麼答呢?總不能對着維護奕京安穩的錦衣府說如今世道艱難去東市根本沒有她的一席之地吧?
卓逸君壓下已經頂到喉嚨的一個哈欠,撐着笑道:“大人擡舉了,小民哪裡就是那樣好的手藝。不過是東家沒什麼銀兩,不夠将這裡修的富麗堂皇,幾位瞧着,本就不抱什麼期望罷了。”
沒有期望,不生希翼,倒是瞧着什麼都好了。
這樣的道理放在哪裡都是說的通的。
倒是王捷滿不在乎擺手:“卓姑娘謙虛了,若隻是因為如此,咱們小陸大人也不會認定了就要吃你家的餐食。”
這話引得衆人瞠目結舌,就連卓逸君自己都奇怪。
她往錦衣府送餐食雖然次數頗多,卻遠沒有到能承包一日三餐的地步。
總不能陸大人幾天就吃那一兩頓飯吧?
卓逸君不信。
連王捷自己都忘了,最開始還是他覺得濟安樓離錦衣府頗近,味道也不差,是個可以經常光顧的地方。
隻是即便不信,卓逸君也不能再多說些什麼,隻得憨笑着哈哈過去,衆人三言兩語的聊着,從倒是漸漸也将話題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一行人臨走前,本有好幾人向卓逸君定了第二日的餐食,但總都被王捷岔開:
“都給你們做東西吃了,叫小陸大人餓着麼?”
這話說的實在是荒唐,濟安樓是開門營業的,總沒有為了一個人就謝客的道理,可依着以往來看,自己的确是在錦衣府内要呆上許久……
若是旁人,卓逸君或許可以選擇将午膳帶到錦衣府内就離開,過上一個時辰再來收碗碟。
可偏生其他要光顧的客人也是錦衣府的人,卓逸君不敢主動開這個口。
其他人也不敢。
于是一衆人哄鬧着,又取消了自己的訂單,隻剩喬直:
“卓姑娘,我想訂一份你今日最先上的鍋巴,我明日晚間時候來取,應當不妨事的吧?”
妨不妨事似乎她說了也不怎麼算。
卓逸君側目瞥一眼一旁的王捷,見對方沒有異議,才敢笑着應下:“那是自然。”
喬直從口袋中摸出十文錢來給卓逸君,又問:“卓姑娘,我想多嘴問一句,你這鍋巴是怎麼帶着肉香的?”
這自然是因為在拌米飯時,專門加了做醬雞時和雞子一同熬出來的醬汁。隻是此刻猛然被人一問,卓逸君忽然就不知道要怎麼答出來才好,這樣說總覺得這鍋巴是剩飯剩菜做出來的。
正當卓逸君還在苦思冥想要怎麼回答才好的時候,喬直被王捷背後狠狠拍了一掌:
“你這麼問是怎麼回事兒?是想偷師?”
喬直連忙擺手解釋,叫卓逸君明日還是一定要給他留這一份鍋巴。
卓逸君自然是笑着應了。
衆人在哄笑中四散。
卓逸君難能可貴站在門口目送着各位大人離去,今日一餐又入賬了不少銀兩,是托陸大人的福,可長久的生意做不成,也是托陸大人的福。
腦海中這麼想着,再見到陸栩的卓逸君心中就有了點不情不願。
她又不同他一起吃飯,做什麼要一直瞧着他用飯,好似這飯菜裡真的下了什麼毒藥,一定要親眼看着他吃下去才算安心。
這麼想着,卓逸君似乎就把心思擺到了臉上,陸栩隻斜眼瞥了一眼,輕笑道:“怎麼,有了生意就不想要我這個回頭客了?”
卓逸君可不敢有這樣的心思,臉上馬上就堆了讨好的笑:
“哪能呢。隻是昨日被大人的手下們那麼一光顧,倒是覺得這濟安樓隻有小民一個人,似乎真的人少了些。若是隻有大人您一個主顧,那肯定是能将您照顧的妥妥貼貼的,可萬一哪天真的來了什麼客人,小民也不能真的閉門謝客吧。”
“貧嘴。”陸栩笑着打趣,而後又道:“那便再請一個人。”
“這事兒那是小民一個廚娘能做主的哇,”卓逸君将米飯壓的瓷實,放在陸栩面前:“更何況,現在想找到一個和小民一樣心思純良又合的來的人多麼少啊。”
陸栩瞧着面前瓷實的飯碗,眉尾就是一挑:“那天來找你的那個小姑娘不久很好?”
“小姑娘?”卓逸君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大人說的是哪一位?”
“也是從慈幼局出來的那一位。”陸栩說的雲淡風輕,聽在卓逸君耳裡卻是如五雷轟頂一般。
他是怎麼知道的?!
他在監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