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月朗星稀,清風微漾。
明明是睡覺最舒服的時候,卓逸君這一覺卻睡得很不踏實,總覺得有什麼聲音擾自己好眠,直到神思和周公說完再會,才隐隐約約的确認了到底是什麼讓自己在彎月高挂于空的時候睜開雙眼。
樓外有人敲門。
這時間點的,卓逸君想給開門的隻有掌櫃胡七娘,但胡七娘進門從不會敲門,定是外人。
是什麼外人,卓逸君不必細想都知道,隻能是錦衣府的人。
卓逸君将胳膊從被中抽出,無奈的瞅着屋頂發呆。
若是樓外那人敲了兩三遍,覺得無人應答便放棄,就好了。
隻是事與願違,樓外人仍在锲而不舍的敲着門,聲音不大,但始終不見有消減的意思。
卓逸君無奈,隻能起身披個外衣,簡單的将頭發用簪子挽起來,出屋去開門。
門外是王捷,臉上倒是少有的出現了愧意:“深夜叨擾,還請卓姑娘見諒。”
既如此,卓逸君便故意顯着連打了兩個哈欠:“王大人有什麼事麼?”
“明日一早,可否能請姑娘備上些熱食,要能頂飽的,有些湯湯水水的最好。”
這事還是駱子期交代的。
陸栩此時進宮,定然是見不到聖上的,最早也就是要第二日一早,可聖上見不見,見了允不允還是兩說。
備上一口熱的暖胃很是重要。
倒是王捷覺得,若是這一口熱的出自濟安樓,便更是好了。
卓逸君面無表情的聽王捷講完,扯出一個轉瞬即逝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來:“是,小民天不亮定然就開始準備。”
說罷,卓逸君作勢就要關門,卻被王捷攔住:“容本官多問一句,姑娘準備備些什麼吃食?”
聽此問話,卓逸君更是沒好氣。
可即便是滿腹怨氣,卓逸君出口依舊是溫溫柔柔答話:“還請王大人示下,到底要給陸大人備什麼吃食。”
“大人一宿未眠,若是能有醒神的吃食就再好不過。”
一宿未眠?卓逸君回過味來。
想追問王捷兩句,卻發現對方已然意識到自己擾人清夢,沒有過多停留,回錦衣府去了。獨留卓逸君自己在小院中,眯着睡眼,感受微風拂過面龐。
不知過了多久,卓逸君已然覺得脖頸酸痛,再這麼伫立在院中,隻怕一宿未眠的要是自己了。
猛然回神,卓逸君打着哈欠重新鑽進了被窩。
遠方,似有笛聲。
隻是有了這麼一件事壓在心頭,卓逸君睡得并不踏實,天不過剛蒙蒙亮的時候,她就醒了。
隻是屋外沒有人催促,想來還是不急的。
卓逸君半睡半醒間,窩在被窩裡想着昨天王捷提出的要求。
要飽腹,要有湯湯水水,還要能醒神的。
既然要醒神,那粥和面條一類的主食便不是很好的選擇。她不知曉旁人,反正自己每次吃完這些的時候總是犯困,非要好好的睡上一覺才能舒服。
酸湯馄饨倒是很不錯的選擇。
昨日王捷沒有說什麼時候送去,想來到底要什麼時候送過去他也不能确定,馄饨皮薄易熟,入沸水後半盞茶的功夫都用不了,湯底也是事先準備好,臨了用沸水一沖便好。
這麼混混沌沌的想完,卓逸君覺得自己又賴了不少時候,便起床收拾後進了廚房。
陸栩愛吃筍,卓逸君這個可是記得的。
隻是今日時候早,送菜的老農尚未登門,就隻有兩顆自己手臂長短的春筍,再剝去筍衣,更剩不了什麼。
若是單用大肉來配,卓逸君怕膩了反而讓人吃的發暈,便又在餡裡加了兩把荠菜。
如此一來,倒是正正好。
卓逸君将馄饨包好,湯底料調好,竈一直坐着熱水,等人來叫。
許久也沒有人來喊。
莫不是錦衣府的人忘了還有自己這兒的餐食這麼一遭?
卓逸君思前想後還是要去錦衣府問上一問。
若真是忘了倒也還好說,怕就怕人家以為不用叫,自己瞧着時候就會送過去,結果餓着肚子苦等可就不好了。
卓逸君往竈上鍋裡加了兩海碗的涼水,又抽出幾根木柴好叫火燒的小了些,帶上門就往錦衣府去。
今日值守錦衣府後門的是個卓逸君面生的小哥,瞧着卓逸君熟稔的就往裡進,面上滿是訝異,伸手就将卓逸君攔住:
“你是什麼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
“知道知道。”卓逸君笑着走近,道:“這位官爺,是王大人喚小民來的。”
“王大人,哪個王大人?”那守衛滿臉都是狐疑,顯然是不信卓逸君口中所說。
這問話聽着耳熟,隻是這回這問題卓逸君能答得出來:“是王捷王大人。”
“王大人不在。”
對面一口回絕。那便無法,卓逸君往回走兩步,想到什麼後又折返:“那陸栩陸大人可在?”
守着後門的小哥臉上狐疑更甚,問:“你是什麼人,做什麼打聽陸大人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