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再加了料汁,就隻剩蓋着鍋蓋焖炖這一步了。
卓逸君出了廚房,掃帚還立在那裡,小玉竹卻沒有執着着再掃院中的落葉,反而是端了水去擦拭大堂裡的桌椅闆凳。
下雨的這些天裡,卓逸君和小玉竹都沒有往大堂裡去過。暴雨伴着狂風,席卷了落葉和灰塵,搞得無人踏足的大堂也有幾分破敗之意。
倒是經小玉竹打掃一番,恢複了幾分從前的景象。
“我們小玉竹倒是勤快。”卓逸君坐在一張剛剛被小玉竹擦過的方桌旁邊,笑道。
小玉竹将手中的抹布丢進水盆裡,坐到卓逸君身邊,用手撐着下巴,也笑道:“掌櫃的招我來不就是做這樣的事情嘛,總不能光吃飯不幹活吧。”
“掌櫃的招你,真的沒有招錯。”卓逸君笑着刮了一下小玉竹的鼻梁問:“中午想吃什麼,烙餅?米飯?還是面條?”
小玉竹笑的眼睛眯得快成一條縫:“逸君姐姐做什麼都好吃。”
卓逸君最後還是給小玉竹留了烙餅。
烙餅有氣孔,蘸着裡脊幹豆角的汁水最是相宜。
但陸栩那裡,卓逸君還是帶的米飯。
卓逸君總覺得,陸大人有些過于在乎……形象,他這樣的人,大概會覺得用手抓着烙餅蘸汁水吃,不太雅觀。
陸栩瞧着卓逸君将帶來的吃食,擺滿小桌,戲谑一句:“多謝卓老闆了。”
卓逸君奇怪的瞧一眼陸栩,道:“陸大人怎麼這樣稱呼小民?”
陸栩認真的打量着卓逸君,似是确定對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半晌才道:“沒什麼。好幾日沒有吃到你做的膳食了,這雨下得實在是讓人煩心。”
卓逸君将筷子雙手遞到陸栩面前,道:“大人請。隻是這雨剛停,蔬菜少的可憐,隻能先用幹豆角和山菌頂着,還請大人見諒。”
“早說,”陸栩接過筷子,“我該讓王捷将錦衣府的蔬菜送一些給你,放在這裡也是暴殄天物。”
卓逸君不接話,隻是送上了十足谄媚的笑。
陸栩的這話,她聽聽便罷了。領錦衣府的蔬菜,這可是她萬萬不敢想的。
陸栩夾了一筷子幹豆角入口,這道菜卓逸君焖炖的足夠久,裡面的東西樣樣都足夠入味。
“隻是可惜啊,接下來又要好久吃不到了。”陸栩瞥一眼端坐在一旁的卓逸君,像是在向她訴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卓逸君擡眼看向陸栩,話她是會接,隻是無論她要怎麼接,都像是要打探錦衣府少府令的行蹤一般。
她不敢。
但她眼神裡的好奇倒是被陸栩捕捉個十成十,陸栩放下手中的筷子,從自己的荷包中掏出三錠小銀錠放在卓逸君面前:
“喏。”
“這麼多,用不了這麼多的,即便是雨後東西稀少,也用不了這麼多的。”卓逸君嘴上說的話客氣,手卻不客氣,三錠銀錠一下子就劃進了自己的荷包裡。
陸大人的闊氣,她是見識過的,從沒有拿出來又收回去的先例。
“我有一段時間不在京城,你們濟安樓沒有進項,養孩子可是很費錢的。”
卓逸君将荷包系好,道:“大人沒有見過我們小玉竹,怎麼知道養活我們小玉竹費錢。”
陸栩笑道:“我家也是有好些侄子侄女堂弟堂妹的,每次回去都是鬧着要禮物。”
鬧他?
卓逸君不大信。即便是血濃于水,也很難讓人相信有人會拉着陸大人的衣袖撒嬌要禮物。
陸栩見卓逸君依舊無話,道:“當日第一次見你,你話一句接着一句,如今倒是本官一直在說話。”
“當時……”卓逸君有些扭捏,卻不知道要如何解釋,隻能實話實說:“當時初見大人,心裡懼怕的很,生怕大人一個不痛快就要了小民的命。又怕自己說的太少,詞不達意,不能表明自己的清白,這才說的飛快。”
“如今……想來是不怕本官了。”陸栩輕描淡寫的總結。
“小民的這份手藝,想來還是能入的了大人的眼了?”卓逸君側着身子,試圖去看陸栩的面色。
陸栩擡眼,目光與卓逸君相對。
卓逸君讪讪的笑着,将身子坐正。
“之前幾次見你,可不似今日這般活潑。”陸栩品一口茶,潤潤嗓子道:“想來是知道了本官要走,心裡實在快活。”
“大人您要走?”卓逸君驚異之色布滿整臉:“走去哪兒?”
這回換陸栩不答,斜睨着好好的瞧了一眼卓逸君。
卓逸君往前湊湊身子,壓低聲音問:“您的行蹤,真的不用保密麼?您不會是想讓小民替您宣揚出去這個假消息,好讓您方便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