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枯荷并沒理會耿秋燈,繼續對金公子道:“說句實話,你這般粗魯之人,我從未見過,隻勸你一句,别惹我。”
“你...你說我粗魯?”
被一乞丐罵自己粗魯,金公子氣得幾乎要跳來了,他給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那幾人便立即走上前去,擺出了一副要打架的架勢。
“臭小子,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後悔莫及!”
面對這一打多的局面,枯荷絲毫沒有退縮,他把手擱在下巴的位置,思考片刻後,道:“不知金公子水性如何?”
金公子愣了一愣,沒懂他忽然問這個幹什麼。
“也罷,總該有人會的。”
枯荷自言自語,壓根就不在意金公子的回答是什麼。
“莫名其妙!”
金公子不再等了,握起拳頭就往枯荷臉上揍去。
就在這時,一道銀光從枯荷身上飛出,金公子也沒來得及看清那是何物,後頸就被什麼勾住了,緊接着,整個人忽然就被拽起,雙腳離開橋面,懸在了半空中!
“啧,真重。” 枯荷抱起雙臂,一臉不屑,“彼岸,委屈你了。”
原來是彼岸用刀柄勾住了金公子後衣領,強行把他吊了起來。
金公子毫無還手之力,雙腳無助地在空中胡亂揣着,然後,彼岸就這樣帶着他一路飛了數十尺之遠,最後,它随意一抖,把人扔進了湖裡。
剩下的人,全都看傻了。
這為首之人不在了,跟班們馬上慌了手腳,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枯荷輕蔑地望着他們,問道:“你們幾個,有通水性的麼?”
這時彼岸已經回到枯荷身邊,調轉劍頭,指着他們,蓄勢待發。
有人哆哆嗦嗦地點了頭。
枯荷道:“點頭的,自己跳下去,把你們老大撈起來,其他的,給我滾。”
這話音都沒落,幾人便“撲通”一聲栽進了湖裡,剩下的幾個,轉身就頭也不回地逃進了太學院結界之内。
枯荷輕聲一哼,收好彼岸劍,轉身對耿秋燈道:“失禮了,方才實在沒忍住。閣下是耿公子對吧?在下名為枯荷。”
望着遠處的金公子,耿秋燈似是還沒緩過神,默然片刻,才發現自己有所失态,立刻拱手回應道:“啊,無妨...想不到枯荷公子能使用禦劍之術,方才...甚是精彩。”
枯荷聽言,也恢複了平時無害的模樣,他害羞地摸了摸鼻子,道:“讓你見笑了,我最近才開始習劍,還有不足之處,需多加修行…方才我們說到哪兒了?對了,請帖…請問耿公子可否告知請帖的獲得方法?莫非真如那個金胖子所說,隻能被邀請入?”
耿秋燈回道:“的确如此,枯荷公子似乎不太了解靈虛太學院的一些...不成文的規定。您可知太學院的由誰而建?為何而建?又為誰所用?”
枯荷搖頭,道:“我完全不知,請耿公子指點一二。”
耿秋燈點點頭,繼續解釋道:“十多年前,有位癡迷于修仙傳說的商賈,他非常執着于複興修仙文化。便和幾位同僚買下這靈力充沛之地,建起了這靈虛太學院。這幾位一同籌款的商賈,正是姑蘇商幫最初的幫衆。再之後,為了讓太學院真正運作起來,商幫不得不各地重金尋求修仙之人。然而仙門百家早已成為曆史,如今現存的修仙之人,不僅少之又少,資質更是良莠不齊。那些隐居山林的高人,都認為錢乃身外之物,并非重金能起來的主。因此,商幫隻能去挖掘一些較有資質的人,讓他們從小便在靈虛島上修習仙術,研習修仙曆史,待到他們稍有所成之時,便晉升成為靈虛的講師。如此,太學院才成為了真正的修仙學堂。”
枯荷細細聽完,道:“也就是說,整個學院的運作,需要源源不斷的大量銀子。”
“不錯,公子聰慧,一點就明,因要消耗大量資金,靈虛太學院的運作,完全依賴姑蘇商幫,學院每年都會給商幫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寄帖,請他們家裡的适齡小輩來此修學,再讓他們捐贈一定的資金作為學費。明面上,捐贈的資金數目沒有最低要求,但沒有商賈之家會比誰捐的少,隻會比誰捐的多。靈虛太學院裡地位最高的,從來不是講師,也不是仙術精湛的門生,而是家中出資最多的那些公子小姐們。比如...方才被枯荷公子丢入湖裡的那位金公子金裘,便是今年積玉榜上排名前十的商家裡來的公子。”
此時金裘還在湖裡,一邊掙紮一邊破口大罵,但距離有點遠,聽不清他在罵什麼。枯荷不以為然,眉頭一挑,翻了個白眼道:“我讨厭那個胖子。”
耿秋燈噗嗤了一聲,又連忙舉起手,遮掩了自己的笑意,道:“看出來了。”
枯荷道:“所以,我得先成為商幫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不然就求學無望了?”
耿秋燈遲疑片刻,道:“也不全是...”
許多從小就被帶到靈虛島修行的孩子,都是被簽下賣身契,永世為太學院所用的奴隸之身,他們雖能常年在門下修習,法力更為出衆,卻受盡富家弟子白眼,是島上身份最低微的人。
而耿秋燈便是其中之一。
但他沒繼續說下去,而是另開話題道:“明日是一年一度的蘇茶會,姑蘇商幫的許多幫衆都會出席。若能獲得姑蘇幫會成員的青睐,那麼離加入幫會就隻差一步之遙了。或許,枯荷公子可以去試試運氣?”
一聽是經商相關的聚會,枯荷興緻忽然就來了,道:“這蘇茶會,明兒在哪舉辦?”
耿秋燈用手指了個方位,道:“姑蘇城,風氏百聞館内舉辦。”
“好嘞,多謝耿公子!咱們有緣再會!”
枯荷抱拳告辭,卻被耿秋燈叫住。
“枯荷公子!”
隻見他一臉猶豫地囑咐道:在下無意冒犯,公子若是打算參加蘇茶會,請務必...務必換一身衣服,稍作打扮一番後再出發。”
枯荷聽了,先是一愣,再作出一個不耐煩的表情,道:“今晚就買衣服,行了吧!”
一個個的不是喊他流浪漢,就是說他是要飯的,枯荷就不明白了,他這身衣服到底是哪兒出問題了?
看着他憤憤轉身離去,耿秋燈微笑着,一路目送。
“有緣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