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說對方“身上的肉太老”,一個說對方“身上的肉添加過雜質”,吵得不可開交。
修羅場有趣是有趣,但持續太久,耽誤了正事,未免就顯得有些煩躁。林溪謠給他們每人頭上來了一下:“你們到底有完沒完!”
“唔...”他們不約而同地摸了摸被她打過的腦袋,分别露出各自滿足時會有的神情。
一個勾起嘴角,耍帥一般淺淺地笑;另一個則是神情抽象誇張,五官陶醉地扭在一起,似乎馬上要融化了。
好惡趣味!不管怎麼變,江煜都是抖、M嗎?
兩隻怪物,一個女人,沉浸在唯有她們三者的世界中。也許林溪謠自己都未曾察覺,江煜早就融入她的生活。她逐漸習慣把他當作需要認真對待的對象。
所以,她理所當然地忘記,這附近還有某個危險分子的存在。
她的松懈給了危險分子追上來的機會——Asher開着事先從租車行租賃來的黑色路虎,追上了他們。
看看見黑點的視線範圍内,他像個喝醉酒後不要命的瘋子,靠近,然後像是想要直直往這邊撞過來。
直到車身快要逼近其中一個江煜,他才忽然一個急刹,車子漂移出去,輪胎在地面上留下用力的抓痕。
“這個醜人怎麼追上來了?”
“他還癡心妄想地想要我的林溪謠?”
兩個江煜雖然彼此互相看不上對方,但那是他們内部之間的事情。面對共同的敵人,怪物的兩隻分身可以做到完全放下之前的恩怨,冰釋前嫌,齊心對抗外來的敵人。
他本身是不把人類放在眼中的。但這個長相給他提鞋都不配的醜陋男人——在江煜眼中,他就是一隻長得漂亮一點的螞蟻。人類踩死螞蟻的時候,怎麼會去關注一隻螞蟻長得有多美。
問題在于Asher感興趣的人是林溪謠。江煜并不害怕他把林溪謠從他身邊搶走。
因為他對自己有着絕對的自信。畢竟世上沒有比他更完美的生物!
怪物唯一擔心的地方是他會不會攻略不成,氣急敗壞後殺死林溪謠。
這對江煜來說十分重要。
最初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想象過林溪謠死後的模樣。
就算是屍體,想必她的模樣也是可愛的。停留在屍體上表情,或許是驚恐,或許是滿足,或許是不甘,或許什麼表情都沒有——光是想象,他就要興奮得顱内高.潮了。
哪一種表情,他都會愛她愛得無法自拔。
可她到底不是他這樣完美的生物!脆弱的人類,随時都會被意外奪走生命。
快感刺激大腦的下一秒,江煜又傷神地想:她死後,身體的溫度會立馬流失,氣味也随着溫度下降而逐漸消散到接近沒有。
時間一長,人類的屍體會長出屍斑,散發出惡臭。
即使這樣,他也會依舊愛她。也有可能他會在她的屍體發臭,最後化成水之前,把她吃進肚子裡。
他可以和她融為一體。
關于林溪謠,江煜設想了許多種可能性。剛才提到的想法隻是最壞情況下的權宜之計。好端端的,他為什麼會期望林溪謠随便死掉?
她要活着,好好地活着,比其他人都要肆意。就像他一樣。
這樣她才能給他帶來源源不斷的驚喜和快感。
眼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叫Asher的家夥,極有可能成為剝奪他幸福的可惡蝼蟻。
區區一個醜貨,他怎麼敢?!
江煜難得把另外一個人類放入自己高傲的眼中。
他要用什麼方法解決Asher呢?
從倉庫中複活的江煜留有被他多次殺死的記憶。他冷漠地搜索着這些記憶,不帶任何感情波動,就為找出适合他使用的方法。
而另外一個打扮花哨的江煜,則因為吞吃過一名人類,怪物純淨的肉塊内注入了屬于人類的雜質,心中不可避免地産生以人類思維方式引導出來的惡意念頭。
因為厭惡他觊觎屬于他的林溪謠,江煜想好好折磨他一番,以他的慘叫來傾瀉心中的怒火,最後再将他的屍體抛至荒郊野外,留給林間、天上的野獸果腹。
他們的想法在心中隐秘地進行,哪怕聽不見他們内心的聲音,憑她對江煜這種生物的了解程度,林溪謠也知道這兩個美少年長相的非人怪物在打什麼主意。
她決定先阻止他們一次。畢竟決定與怪物為伍,不代表她就要完全摒棄人性中良善的部分,她隻是想活得更加不受拘束,随心所欲一些而已。
在Asher眼裡,她的好心是向他發出的,喜歡他的信号:“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離我們遠遠的,未來我會把這些攪亂你生活的怪物帶走。你還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繼續過正常人的生活。”
“别開玩笑了。你心知肚明,像我們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在這個滿是惡臭的人類社會中幸福地生活。”
Asher在他的世界中,人前表現出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然而越是僞裝得精妙,内心便越是壓抑,甚至不如那些将無法融入人群的缺陷直接明牌展示出來的“天生廢物”們。
他明明最讨厭男人的觸碰,不喜與他們讨論精英階層喜歡的話題,卻因為帶着面具,不得不時時刻刻扭曲自己的真實想法,假裝樂在其中,和男人勾肩搭背,談天談地談女人的器官。
他厭惡至極,可為了活出精英的模樣,維持自己的地位,他毫無辦法。偶爾間告訴他能有把世界攪得一團糟的怪物,他怎麼能不心動?
所以林溪謠和怪物,他都要收入手中。
前者作為和他命中注定會産生聯系的伴侶,和他在水底沉浮,永不上岸。後者則是他們一起飼養奴役的怪物,用來作弄讨厭的人類。
沒錯,他們可以利用江煜,在這個世界上自由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如此一來,曾經受過的創傷就會變成他們的免死金牌。他們可以心安理得地利用怪物的能力,報複世界,滿足自己的私欲。
誘惑實在太大,所以他才拼上一切,追上離開許久的林溪謠和江煜。即使失敗的代價是死亡,他也要賭一把。
Asher從儲物箱中掏出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同為肉.身凡胎的林溪謠。
“我們有好好再談一次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