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記得陳雅楓老師輕輕揉我的頭,耐心的安慰我,親昵的叫我“安尋”。
“老師保證讓你不會再被人欺負,但是前提是你要敢說,讓這些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不要害怕好嗎?雖然宋思樂是校長的兒子,但是不論是誰都不能挑戰法律……”
我緊緊的咬着嘴唇,我感覺全身的血液在倒流,我無法開口說出話,無法發出任何一個音節,我無法呼吸,我的心好像不再跳動。
時間好慢好慢,沒有任何人在說話,空氣都不在流動,有好多人在看我,他們都在看我笑話。
我好像聽到了宋思樂對我說
“安尋,下次再來找你玩。”
他的話一遍遍回蕩在我的耳邊,一遍遍在我的腦海裡響起。
如果…如果我現在找宋思樂,我找他道歉,我向他認錯……我
“沒有,對不起,老師,我騙了你,宋思樂是一個很好的人,隻是我嫉妒他成績好,所以以這種方式報複他……”
我不敢看,不敢想陳雅楓會是什麼表情,她會怎麼想我。
算了,算了,都算了。
我承認我膽小如鼠,我是陰溝裡見不得人的老鼠,面對不公不敢發聲,面對幫助我的人又反水,面對潑出去的水想要覆收。
我對不起看好我的人,對不起他們對我的信任,對不起他們的期待。
我就是這樣一個人,自卑膽怯。
我跑了,我不敢看任何一個人,跑了……
對不起,對不起陳雅楓老師,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我快步走出學校,車水馬龍的街道,人來人往,街道綿延至天邊,看不見盡頭,小販的叫賣聲響徹整個雲霄。
我拿出手機,找到了班級群,想也沒想就點開了他的頭像,添加了宋思樂。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時間過去了好久好久,久到我拿着手機的手和一直盯着“新朋友”這三個字到眼睛麻木酸痛。
我心想也許楊福濤已經告訴他我到辦公室舉報他了,他或許惱怒不已,想着明天怎麼找我算賬了。
我蹲下來抱着膝蓋,腦海裡閃過無數種向宋思樂解釋的措辭,每一個說法都又當又立,含糊其辭。
宋思樂沒那麼好糊弄。
怎麼辦怎麼辦。
我不禁開始責怪自己賤得慌。
“砰”的一聲,我感覺到肩膀上傳來一陣劇痛,我驚呼一聲,捂住肩膀,疼痛感蔓延至全身,疼得我呲牙咧嘴,五官扭曲。
“對不起,哥哥你沒事吧?”耳邊傳來一陣稚嫩的聲音。
我站起身回頭看過去,發現是一個不到我腰那麼高的小男孩,手上拿着一個破舊的彈弓。
我揚起嘴角,扯起一個我都難以想象的笑容,我搖搖頭,輕聲道
“哥哥沒事。”
我望向那個砸到我的東西,心想是什麼砸這人這麼痛,居然是一塊石頭,差不多有一顆草莓那麼大。
怪不得。
小男孩低着頭,指着路邊的一棵草喃喃道:“我本來是想打旁邊這個草的。”
我垂頭一看那棵草差不多離我有成人的一步那麼遠,再說草在地上,又沒在空中,我不禁想這個男孩是不是故意的。
我看了看草,又看一下這個低着頭愧疚不已的小男孩。
得出了一個結論:彈弓打的挺準,下次别打了。
我沒有為難那個小男孩,笑着跟他說我沒事,上了公交車,去往了回家的路。
“叮,您的好友申請已通過。”
我看着社交軟件的提醒,隻覺得一陣反胃惡心,後脊發寒。
我突然想大聲尖叫,想大笑,想哭,想鬧。
但是不行,他們會像看神經病那樣看我,他們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沒人會理解我。
然而,我确實像瘋子一樣在街上大喊大叫了。
這是我後來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