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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天地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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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家曆代繼承人與管事皆憑真本事選出,不看嫡庶高低,也不憑父輩資本。家中有分權、分錢、分股、分家、娶妻諸般規則,一切唯利益是衡,誰能為家族創利最大,誰便握話語權。

故而短短四代,祁家産業已可與源自前朝的江南五大鹽商之揚州王氏比肩,稍再登攀,便可與八大皇商末位或晉徽諸商中執牛耳者一較高下,皆因這套隻講利益、不講情分的家法。

久之,族中風氣便唯利是圖,崇尚權、智、财,至多再講一個生意人所需的“貌”。子弟間鬥氣攀比的是大票盈虧、買賣好壞,連孩童賭賽,也多以珠算、心算、博弈為主。

祁韬是家主寄予厚望的舉子,自小七步成詩、文采斐然,雖未明言,家中請來的諸位名師卻皆暗忖他春闱中第是水到渠成之事。

祁韪則是續弦夫人俞氏所出,不僅形貌猥瑣、行止鄙陋,且資質驽鈍,七歲尚将一篇《陋室銘》背了三日還不熟,更莫說算數,至今乘除未識。雖貴為宗子,地位尊崇,卻是人人嗤笑的“壓庫貨”,也即爛在手裡死活賣不出去的賠錢貨物。

祁元茂卻對祁韬、祁韪二子皆頗為關懷,言語雖淡,卻是當真一視同仁。就連祁韪這個心中充滿仇恨怨毒的小人兒,也本能地被他身上的溫和光明吸引,一時感動,竟有淚珠子在眼中打轉。

承漣、承淙相貌自是皆随祁元茂。承淙受母族影響更多,身形魁梧,高大健壯;承漣則俊朗風雅,不僅五官身形與父肖似,更兼才華謀略卓絕無雙,幾如二代家主、力主祁家黑白分途的祁敬棠再世。

至于祁韫,則全盤繼承了祁元茂溫良仁善之外千變萬化的手段,不問清濁、但取所需。權力場中,有時善即無用,唯以惡鎮惡、以暴制暴,方可維護仁之本心。

她明知自身暴戾難馴,多年涵養隻為壓制此性,隻願護值得之人,其餘視若草芥。而祁元茂早已臻至“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的天道之境,反過來講,不就是一視同仁?

祁元茂受了祁韫叩問寒暄,一如既往溫言關切幾句,又笑勸衆人散了,自己要安安靜靜陪老哥哥祁元白說幾句話。

靜養了小半年,又将該放手之事盡數交予祁韫三人打理,祁元白氣色大勝往昔,連宿年痼疾與心脈之痛亦漸見平緩。每日隻親自決斷幾樁定向掌舵的大事,其餘便讀書、觀景、賦詩、遊園,甚至多年未曾往來的舊日同窗亦重拾雅誼,談笑甚歡,真個是歸隐之樂,逍遙如仙。

祁元茂進來時,他正與家中清客展卷觀畫、笑語閑談。清客識趣,拱手說了幾句新年吉祥話,便得體退下。

祁元白笑着親手為祁元茂斟茶,溫聲道:“此茶乃雲貴普洱老樹春尖,乃滇南土司歲貢,年深味厚,湯色若琥珀,氣韻沉靜。人老了,才曉得這等清苦回甘,才是最耐人。”

此話喻茶喻人,祁元茂卻隻是笑笑不論,轉而細細關懷他身體,又叙别情,當真是“白頭兄弟不多有,面如橘紅不關酒”了。

當年祁元白取得家主之位,其實皆靠祁元茂在背後出謀劃策。祁元白自知,若說在讀書科舉上自己還算有些天賦,經商的才能在本代也可稱前五,祁元茂卻是天縱英才,做生意這一塊,萬萬無法與之相比。

當年家主之位厮殺激烈,祁元白能從四五位繼承人選中最終勝出,一是舉人身份石破天驚,最契合三代家主合流士商的心意,二更是因為祁元茂選擇了他。

本代人都知,論本事,若祁元茂願取,這家主之位本就是他囊中之物,旁人哪堪他一合之敵?可他偏偏不取,這在利益至上的祁家人看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之謎。

論理兔死狗烹,故祁元白執意上京而祁元茂不從,外人皆解讀為兄弟反目,隻有他二人明白,這不過是共擔風險、确保江南大本營永不動搖的良策。

若兩位話事人真為私利而争鬥,祁家焉能繁榮至今?故彼此于正事上仍親密無間,那些外在虛文,他二人都不屑做罷了。

閑話說罷,祁元茂入題便道:“觀近日動向,傳位之事,想來哥哥已有些決斷在心。我此番進京,正是為此而來。”

祁元白面上卻無驚詫之色,仿佛已經算定祁元茂意圖,他于大事上向來都與祁元茂商議,何況事關祁氏百年大計。祁元茂不遮不藏,不兜圈子,敢谏真言,正是他一貫為人,也是祁元白欽佩倚仗他之所在。

因此,他隻笑道:“你我之間,直說便是。想必你是要談韫兒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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