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提亞娜就這麼看着事情逐漸變成她難以理解的模樣,德瑞克像是陷入了臨時瘋狂般胡言亂語,她想了想,幹脆舉起手裡的酒潑上去。
“哦!天啊!”
德瑞克猛地抽搐了一下,驚醒般站起來。
達提亞娜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遞了手帕過去:“纏繞之蛇的哀歎,你看起來非常需要休息。”
“啊,哦,抱歉,我最近,确實睡眠欠佳。”
他一邊擦臉,一邊又坐了回去。
“學姐,我認為這是報應。”
“為什麼?”
他遲疑了很久才說道:“因為我通過啟示門的手段不光彩。”
達提亞娜懂了:“你去過滿月之間。”
“是,是的,我,我使家族蒙羞……”
這個時代很多貴族一有點什麼就喜歡上升到家族名譽,她理解。
達提亞娜放緩語速,輕聲詢問:“你看到了什麼?”
一問到這個就跟按了暫停鍵似的,他再度恍惚,好一會才說:“我看到了網。”
已知滿月之間是神教弄出來的,根據德瑞克看到的無數個自己和網,達提亞娜隻能猜到一個神——幻夢女神。
她還在思考的時候,德瑞克已經沾着酒水把圖案畫出來了,她掃了一眼,頓時愣住。
“今年北地的冬季格外寒冷,海水上飄着浮冰,但沿岸已經沒有了布萊斯林家族,他們像越冬失敗的蝴蝶,葬在冰原上的九瓣花裡,路過的人都說:‘啊,多美麗的花園啊,它屬于布萊斯林伯爵,風雪也不能掩蓋。’”
桌面上有着九個尖角的網,看起來多像九瓣花啊。
原來是這個,原來是你……
達提亞娜雙手緊握,她感到自己正逐漸補齊原著中沒有描述的内容。原著中北地的權力争奪日益激烈,布萊斯林家族是權力争鬥中的失敗者,她便自然而然地認為造成家族滅亡的原因是王權,現在她知道了,那場鬥争比想象中的更混亂危險。
“學姐?”
聽到德瑞克的聲音,她回神微笑:“我好像有頭緒了。”
他聞言一愣,長舒一口氣:“果然來找學姐是正确的。”
他主動提到這個,達提亞娜就有些好奇了:“你是怎麼想到要來找我商談的呢?你看起來很不安,我以為這種時候人會更傾向于找親近的人傾訴。”
德瑞克有些不好意思:“可能學姐不知道,其實你是系裡的名人,我在三次啟示不通過,導師安慰我的時候,就用你舉例。”
“……”
果然在哪裡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我啟示後昏迷,剛好學姐也有類似的情況,我就猜測學姐可能也去過滿月之間,所以就找來了,但因為某些顧慮,我寄出去的邀請函上沒有署名,還請原諒我的失禮。”
“……”
屬于是越說越離譜,再這樣猜測下去,她也要使家族蒙羞了。
達提亞娜輕咳一聲,熟知社交禮儀的德瑞克立刻停止了自己無證據的诽謗。
“接下來就讓我們合作演一場戲吧,”她很有儀式感地說:“就把這次行動命名為序列1好了。”
“要怎麼做?”
“你隻需要再去一趟滿月之間,然後言辭激烈地責問他們,之後的事就交給我處理。”
“這……”德瑞克有些猶豫:“這能行嗎?我怎麼責問?”
“相信自己桑德先生,你好歹是個貴族,要維護自己的名譽,順帶一提,我建議你找個靠譜的醫生看一看。”
他沉默片刻,點頭道:“我明白了學姐,但真的不需要我做些别的嗎?”
達提亞娜将剩下的酒一口幹掉,意味深長地說:“不需要,我可是學姐,作為學弟就心安理得地偷懶吧。”
“呃,其實我并不是,我是說我可以不偷懶。”
她直接忽略擺手:“三天後,随便什麼時間,你自己決定。”
說完她擦了擦嘴角率先離席。
達提亞娜走出店門,翻開黃曆看了看,“看來在回家之前,我們還有别的事情要處理。”
她一邊低語,一邊将目光投向街角,那裡就是近日風頭正盛的滿月之間,它除了立牌,就隻有一道厚重的黑色門簾,把神秘作風貫徹到底,一點内容都不外露。
達提亞娜準備明天再行動。
第二天,她穿上黑色裙子和手套,外罩一件鬥篷,将兜帽戴上後拿着一副蝴蝶假面離開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