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就足夠了,達提亞娜走到書櫃邊上,手指無意識劃過數個書籍,遲遲無法選定,她暗歎一聲,這種看了一本很精彩的小說,以緻看完後産生的不舍和空虛感真是難以磨滅,像是心懷白月光,暫時沒興趣開啟下一段邂逅。
她随手抽出一本裝樣子,實則走神摸魚。
思緒不由自主地回憶遊記中的内容,重複那些令她印象深刻的片段,比如戰争,比如結尾。
“季節是個儀式,也是我的名字,那一頭山風已經呼嘯起來。”
“我繼續往前走,一直到外頭響起我的名。”
達提亞娜心中一動,儀式……
對啊,她跟塞薩爾是用龍語簽訂了互助契約的關系,可以嘗試通過儀式跨區域溝通,這也算是一種神秘聯系吧。
儀式不用像屋主一樣搞得那麼神秘,當初契約的時候也是由符文鎖定的,還屬于表世界知識的範疇,也許用個魔導公式改一改就成了。
不行,魔導需要特定的材料和能源,遠不如鼠尾草,蠟燭這些現成的東西好用,隻是她沒了解過神秘儀式,原著也沒系統直觀地描述過,要想知道祭品怎麼用,還得問有采購經驗的屋主,就當是學術交流了,正好探一探他的口風,看看之前有沒有招出什麼奇怪的東西。
達提亞娜定了定神,正準備向屋主提出聊天邀請,就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
她之前的提議奏效了。
那個開始融化的女人被帶了進來,她下意識避開她的身體,視線落到她腳下,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她會拖着一些不知名的液體進來,在地上留下一條類似鼻涕蟲爬行的痕迹,但是她沒有。
看着她下垂,幾乎要和肩膀連在一起的臉皮,達提亞娜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讓她安靜地呆在角落,獲得表面上的平靜會更好?
但她又很清楚,那些被封禁的知識又其被封禁的原因,它們就像漩渦,一旦踏入,再難掙脫。
隻能用神秘對付神秘。
哪怕過去騎士們抓過再多的“異端”,她也要這麼說。
但哪怕看過一次,做過再多的心理建設,在看到她身上凹陷的指痕時,達提亞娜還是難以抑制地感到害怕。
這個房間少光,暗的地方更暗,陰影留在黑洞中,像看到魚身上逆生長的鱗片一樣,那種不和諧,不正常的姿态一直在刺激觀者的神經。
比上一次更嚴重的症狀讓她隻看一眼就頭皮發麻。
如果死眠之地都是這種東西,她可能根本待不到滿月夜。
達提亞娜深呼吸,穩了穩心态,見屋主人看過來,她立刻明白對方的暗示,邁步走到融化的同胞身邊,企圖跟她交流。
受害人看起來情緒穩定,甚至有些自閉,她被放開後就一直沒動過,貼在牆邊像個木頭。
達提亞娜走到牆邊的時候,一度覺得自己的影子會遮住她,又或是被她的影子吞噬。這使她遲疑了一會,才輕聲道:“日安……”
嘴唇動了動,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希望來一場相對放松的交談,但實際她連對方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是托雷斯小姐,還是卡佩羅小姐?
對方沒有回應她的問好,視線也沒放到她臉上,愣愣地像沒有聚焦。
“……”
達提亞娜小心握住她手腕,那裡仍有心跳。
“……抱歉,”她壓下喉嚨輕微的顫抖,努力直視對方的眼睛:“但我必須這麼做,你也應當……”
說完她轉頭,對着屋主提問:“您之前借她翻閱的是哪一本?”
屋主的眼中有火光跳躍,她突然想到,這個時期蠟燭并不昂貴,但他依舊吝啬照明,身上的衣服一直沒換,拮據的生活更體現出他某種孤注一擲的瘋狂。
像個賭徒。
屋主聽了她的問題,伸手指了指擺放在桌角的三本書。
看來之前他也研究過,隻是沒發現什麼奧秘,莫非是靈感不夠?達提亞娜一邊想,一邊把那三本書拿起來。
她粗略看了眼封皮,三本書,三種不同的語言,還真是在等翻譯。
第一本書用的什麼字她不知道,看着像圖畫文字,非常古早,她翻開看了看,裡面基本都是圖畫,文字描述不多,她看了看上面的熊和兔子,想了想,覺得這可能是教小孩子認東西的教科書。
第二本書是基拉語,看不懂,先放一邊,這種類型的語言估計在屋主這滞銷了都。
第三本書是諾格林撒語,黃金草原上芬裡斯王國的舊語,那個國家跟諾林王國隔着連綿的雪山山脈,山的另一邊,雪水融化養育着資源充足的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