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之前被他以感謝之名送給了可疑醫生羅伯特·埃斯波西托，但在約德小鎮的第一天，兩隊分頭調查的時候，他從一處灌木叢裡掏出了這個東西，因心生疑慮将其收了起來，當時也沒想到能在這裡用上。

這下羅伯特·埃斯波西托涉嫌從事異端活動的嫌疑就大大增加了。

他先前就知道玩偶有些古怪，但來到小鎮上再次見到它之後，才隐約窺探到一點東西。

因着昨晚需守夜看護兩個姑娘，塞薩爾在旅館裡一夜未眠，也就面對了一夜大霧，他當然不會發呆度過，在思考達提亞娜的結論的同時也在嘗試驗證和解決問題，在不斷嘗試的過程中，他發現玩偶跟大霧間存在某種聯系。

塞薩爾的外套内側是一片黑霧狀空間，他取用東西可以直接從外套裡拿，并不需要手提箱、背包之類的容納工具，但平時為了冒充普通人，他都會拎個包啥的僞裝一二，但像玩偶、頭盔這樣大件又不好折疊的物品，想要說服别人是從手提箱裡拿的也不太可信，所以取放時他都會避人耳目的行動。

那晚就是趁羅莎和達提亞娜都睡着後，他偷摸着取出來研究的。

剛拿在手上還沒擺弄多久，玩偶就像是被觸發了特定程序一樣從他手中掙脫，落地後伸着雙手，一晃一晃地邁步行走，如果忽略它沒有機關發條的結構和其僵硬的動作，也勉強像個可愛的小孩子。

他就靜靜看着玩偶走到牆邊，即使沒路了也一直邁腿，手掌怼到牆上，隐約發出将要破裂的咯吱聲。

想到達提亞娜推測出的“霧中異樣與自身的想象或者說恐懼有關”，他似乎明白了這個玩偶的作用——引發恐懼。

試想大霧天出門撞上會動的兒童玩偶，或者隻在火光中若隐若現，不時發出咯吱聲，又或是突然從灌木叢裡鑽出來，這已足夠讓人多想。

塞薩爾不是人類，他能從活動起來的玩偶身上看到某種古怪，有什麼姿态詭異的東西吸附在玩偶體内，而窗外的霧氣就像是撩撥的手，隐隐從縫隙中探進來。

因為這段前因，在感受到搬運工那種吸附感後，他下意識丢出了它們的同類玩偶當替身，事實證明雙方确實不排斥，而在看到海水池裡的怪物後，他對此事的看法又有些許變化。

之前他就同達提亞娜看過，水池裡的不明生物身上有不少傷痕，傷口細長直順，看着像是被切開的，又聽達提亞娜說有東西吸了金杯裡的血往這個方向來，他大膽猜測這裡可能在搞什麼研究。

人對未知的好奇心和征服欲總是非常旺盛，搞出這些事一點都不奇怪。

塞薩爾鼻尖一直萦繞着某種刺激性氣味，聞着就覺得揮發性很強，他看到怪物分泌出的乳白色黏液飄在水面上，也看到破碎的玩偶殼子裡有類似的黏液，隻不過是黑色的，但他認為這些東西甭管長什麼模樣，是大是小，都是差不多的東西，都是怪。

“隐入軌道的群星，深淵裡的鏡中之湖，偉大的無形之水……”

他給達提亞娜翻譯了一下之前聽到的呓語，兩人對視一眼，達成共識。

達提亞娜摸了摸手腕上的傷口：“看來這裡就是異端的老巢。”

“果然是要舉行儀式嗎……”

塞薩爾看了疑似被解剖的怪物一眼：“祭壇不在這裡，他們可能是想喚醒它，或者通過它喚醒别的什麼，誰知呢。”

聞言達提亞娜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法典，之前沒留意，現在想來，這麼大隻怪物被泡在海水池裡，還有人時不時過來看一看，這已經稱得上是圈養了，說不定還要喂食呢。

如此說來，她倒是想到了一個有點邪門的辦法——讓可憐可愛的塞薩爾吃掉海水池裡的東西。

這就叫從源頭上解決問題？

她糾結了一會兒，掩飾般翻開法典，上頭黃曆寫着：“宜開光、解除、拆卸、修造、動土、安床、納畜、安葬、啟鑽、入殓。”

她的視線先是飄到安葬，啟鑽和入殓上，但很快就遺憾地認識到水池裡的東西還沒死，于是目光後移，定在了拆卸上。

呼，達提亞娜平複了略微有些激動的心情，語調輕快地對塞薩爾道：“片一塊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