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昂尼德同意了,可能他還想修複兄妹關系。
安德烈騎士待着的地方出乎達提亞娜意料,那是一扇封閉漆黑的房間,算得上是一間用于禁閉懲罰的小黑屋,她不認為老騎士是在受罰,對此列昂尼德很快給出理由。
“在那次事件中受到創傷的不止你,”他皺眉:“事實上除了你那個,同學?其餘人的狀态都不太好。”
他的表情就差直說“塞薩爾有鬼,離他遠點了”,達提亞娜選擇性忽視,要是塞薩爾“沒問題”,她才不需要跟他結交,要的就是那種與衆不同。
那屋門用皮包得嚴實,一點風都不透,他們獲得安德烈的允許後打開門,門内一片漆黑,沒有窗,沒有光源,甚至列昂尼德控制着門扇夾角,僅夠一人通過。
達提亞娜第一眼便注意到,屋裡的牆壁上畫着許多奇怪的圖形,她立刻意識到老騎士恐怕遇到了精神上的問題,此情此景,與當初地下牢獄裡見到的畫面何其相似。
她下意識回憶起地牢牆壁上亂七八糟的圖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尚未遺忘,但也沒記清楚。
達提亞娜盯着牆壁上的作品,直到被發現端倪的列昂尼德擋住視線,他的眼神看起來很銳利,她瞥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列昂尼德保持着背對安德烈的姿勢:“抱歉,這次拜訪欠缺考慮,下次再說吧。”
說完他就上手想要推達提亞娜出去,而她扣住門框不肯動彈:“下次是什麼時候,我快開學了!”
“這取決于你自己。”
“我說現在。”
“拒絕。”
“你想在這吵架嗎?”
“……”
老騎士估計是看不下去了,他從角落站起來,“可沒人告訴我今天來拜訪的是兩隻海鷗?”
兄妹倆對視一眼,很快又雙雙移開視線。
“不如就讓我先說,”老騎士理了理雜亂的頭發,從地上拿起帽子戴上,“這段時間以來,我總夢見查爾斯,他在黑暗中被擊打得支離破碎,我有時是旁觀者,有時是參與者,我在……不同的世界和某種存在搏鬥,開始畏懼寒冷,對鏡子感到恐懼。”
“你還好嗎?”
他在問達提亞娜,她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好隐瞞的,“不太好,跟你是兩種表現。”
一開口,現場就好像成了什麼病友互助會,列昂尼德看着他倆,低聲說:“所以,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達提亞娜翻了個白眼,“我不介意你旁聽,顯然你的掌控欲足夠你發表看法,歡迎來到病情研讨會,即便你是這裡最無聊的一位。”
“我當然要聽,這隻是為了控制風險。”
“恐怕是加大風險。”
眼看再這麼說下去兩人又得吵起來,成熟可靠的安德烈騎士不得不又一次站出來:“把門全打開如何?光明總是會讓人的顧慮減少一些。”
這話給了卡在門口的兄妹倆一個台階,列昂尼德稍作遲疑,将門拉開了些,達提亞娜順勢從他身邊鑽過去,站到了更裡面的位置。更多的光照進來,也就照亮了更多景物,她在這時候才留意到老騎士的打扮有些不對勁,确如他所說的那樣畏寒,屋裡也仿佛存在某種冷冽的氣場,她不禁摸了摸手臂。
“你最近有治療嗎?”她主動詢問。
“當然,這件屋子就是為此存在的,保持黑暗,我就能聽到某種東西爬過牆壁的聲音,那不是老鼠,隻有在黑暗裡,我才能抓到它。”
這間屋子是城堡裡的一個小房間,不在一般居住區域,也不是監牢,聽起來像是特别為這種情況準備的。
“按目前的進展來看,我一時半會還出不去。”
“理解,我的醫生告訴我,如果我不能抑制,那我的治愈時間将無限延後。”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道:“願纏繞之蛇注視你。”
安德烈騎士笑了一下,他的臉色并不好看,但至少目前與他交流溝通不成問題,他擡手擦了擦牆,說:“或許我們都應該告訴自己,其實什麼都不存在,我們隻是錯認了,僅此而已。”
這說的也許是之前透露的正與他搏鬥的某種存在,達提亞娜打量一圈,什麼也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