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盈溪又将那個香囊撿了回來,發現上面确實有許多血漬以及一些别的污漬,就連裡面的香料都已經被浸濕,并且還有多處破損,目前這樣的狀态幾乎隻能作廢。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這個香囊對你很重要吧?”
梅山庭似乎有些刻意回避這個話題:“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我從小就一直帶在身邊,但也算不上什麼特别重要的東西,扔了就扔了吧……”
他因為着急去船坊救人,甚至都沒來得及将這個香囊摘下來。
谷盈溪:“将軍,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誠懇的向你道謝,謝謝你來救我,都是我連累了你……”
梅山庭:“你也救過我,這次就當扯平好了。”
他的話讓谷盈溪回憶起跟他在山洞裡相遇時的情景:“對了,上次你為什麼會一個人在山林裡,還中了毒,究竟是誰要害你啊?”
谷盈溪并非要刻意打探梅山庭的往事,她隻是想提醒梅山庭,将來要小心這個人。
梅山庭現在已經不像初遇時那樣對谷盈溪有戒備心,所以坦言相告:“上次我去北辰,可不是為了遊山玩水,而是為了打探北辰的國防兵力。這件事連皇上都不敢知道,隻有江遙知道。”
谷盈溪重複道:“江遙?”
梅山庭:“是的。”
谷盈溪的目光中透着一絲疑惑:“将軍如何這麼肯定是他?”
梅山庭閉着眼,緩緩道:“雖然我也不能肯定,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有沒有結下其他仇家,但是我能肯定,最盼着我死的人非他莫屬。”
谷盈溪立即想到了上次山洞遇刺跟最近發生的事情之間的關聯性:“原來上次派人追殺你的人是他……前幾日在船坊時,杜紹曾說過,他是奉江遙之命行事,莫不成皇上這次為了抓我而封城,也是江遙從中作梗?”
梅山庭倒是沒想到她能想到這層:“不錯。”
谷盈溪不由擔心起梅山庭的處境,誠懇的勸道:“将軍,以前我隻知道打仗的時候你得在刀光劍影中生活,沒想到沒不打仗的時候也得跟人鬥法……你可千萬要小心他,我總感覺他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指不定使什麼手段來報複你呢!”
梅山庭能理解谷盈溪的擔憂,但依舊對她的擔憂有些不屑:“那就盡管讓他沖我來好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麼樣。可如果他還像這次一樣把你牽扯進來,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
這時,杜管家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将軍,您在裡面嗎?皇上派人催您進宮面聖。”
面聖,小命都差點不保,還面聖……
杜管家在門外等候片刻,不見回應,可是又不敢推門進去,正準備敲門,卻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便以為是來給自己開門的。
門沒開,可窗紙上印出少女的輪廓,她的影子猶如傲霜的菊。
随即屋内傳出些許混着回音的女聲:“杜管家,你出去回複來人,說梅将軍被江遙将軍的手下重傷,現在下不來床,需要休養幾日,到時梅将軍自會入宮面聖,親自向陛下請罪。”
杜管家:“好,我這就去回複。”
……
經過這番折騰,後面一連好幾天的時間,谷盈溪真就留在将軍府,無微不至的照顧梅山庭,每天給他煎藥、換藥,還會親自下廚做一些适合傷員調養時吃的膳食給他,幾乎不給他下床的機會。
為了方便照顧梅山庭,谷盈溪就暫時住在主卧旁邊的客房。梅山庭不需要她照顧的時候,她也不會在主卧跟梅山庭呆在一起,而是回自己的房間呆着,沒什麼事更不會出去。梅山庭倒是很好奇,她在自己房裡這麼長時間都在做些什麼。
……
從船坊回到将軍府後,一連好幾日都是陰雨天,可是這日天氣卻突然放晴,碧空如洗、微風不燥。
梅山庭打開窗,窗外的桂花樹傳來一陣沁人心脾的香味,被雨打落的桂花鋪在泥地上,像浸在水中的碎金子。
打仗時在北辰呆久了,他已經适應了當地幹冷的氣候,現在才發覺東離此時還是初秋,氣候會溫和不少。
這幾日在床上躺久了,隻覺身上莫名有些燥熱,就連手心都在發燙。而雨後黏膩濕潤的空氣似乎能驅散身上的燥熱。加上他自動完手術後,便沒有下過床,整日躺在屋裡也着實有些壓抑,便想着趁着谷盈溪不在自己在府裡逛一逛。
行走時傷口仍有疼痛感,但還算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内。
梅山庭剛走到門口,沒想到正好碰到谷盈溪進來:“你的傷不疼了嗎?”
她絲毫沒有要責備他的意思,可梅山庭此刻卻顯得像做錯了什麼事被她發現了一樣,也沒再出門,反而很自然的回了屋裡坐着:“不疼了。”
谷盈溪耐心的囑咐道:“你的傷還沒好完,最好是在床上躺着休息。但如果你實在無聊,出去逛一下也無妨,隻是要注意不要有大幅度的動作,不然一旦傷口裂開,會大出血的……”
她最怕的就是這個,因為這還是她第一次獨立給人做手術,本身就對自己沒多大把握,加上傷在内髒上,且創口面積較大,一旦他在活動的過程中将傷口撕裂,即使她是華佗再生也無能為力。
谷盈溪以前陪父親出診的時候沒少見這樣的例子,有些剛做完手術的病人,傷口的疼痛感稍有減輕後便誤以為已經痊愈,在運動的過程中給傷口造成了二次傷害。
梅山庭回到床邊坐下,用略帶調侃的語氣說:“好好好,在下謹遵谷大夫醫囑。”
他還在尋思谷盈溪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他,這會不是換藥的時候,也還沒到用膳的時候。
谷盈溪确實沒帶藥物或膳食進來,隻是掏出一個香囊,遞到梅山庭手上。她的臉上帶着難以掩飾的疲倦,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條結冰的小溪,流不動卻又不能停。
梅山庭的第一反應是奇怪她為什麼送一個香囊給他:“給我的?”
他望着手中的香囊,隻見其跟自己先前弄髒的那個香囊幾乎一模一樣,布料的材質和顔色十分接近,就連上面的刺繡都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