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仍在考慮,林中忽然驚起一隻鳥。
那兩人迅速看向他們這邊。
林之渙坐直了點,緊貼着樹幹,聽見身後漸漸靠近的腳步聲。
感覺到江滿想走,林之渙朝他搖了搖頭。
果然,瘦子忽然攔住胖子,“走吧。”
不清楚身後究竟是什麼情況,但那更重的腳步聲并未停下。
林之渙深吸一口氣,在江滿反應過來之前站了起來。
他從樹後緩緩走出,腿還有些瘸。
剛想張嘴,又換了套說辭,“大哥。”
瘦子貼近胖子一點,有些疑惑,但沒說話。
“你挺能跑。”
“我剛聽到你們說話了,你們真的覺得東哥還活着嗎?”
“什麼意思?”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就是昨天綁走宋阿姨和淼淼的人吧?”林之渙說:“也是你們真正的大哥。”
他的左腿有些疼,幹脆撐住右腿靠在身側的樹邊,盡量表現得更從容,“你們找我媽媽要船票,但是宋家給你們三個人許諾的是機票,對嗎?”
“船票隻是你們躲避林家找的警察的方法,但是你們見過機票嗎?或者說,直到現在,你們聽過東哥的聲音嗎?”
瘦子重新恢複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這都是你猜出來的?”
“我隻是覺得你們被騙了。”林之渙說:“宋家不會讓你們離開。”
“你才幾歲?大人的事情,不是你看幾部懸疑電影就能說明白的。”
林之渙餘光掃過江滿,比起他自己逃走,他現在更希望江滿不會被發現。
“我跟你們走。”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胖子忽然重新開口,“那你知道宋家為什麼找我們綁你嗎?”
“錢啊。”林之渙說:“為了股份。因為淼淼是女孩,所以林正很大可能會把公司給我,他們是這樣認為的,對嗎?”
“你繼續說。”
“我隻是覺得,他們想的太簡單了。”
“林正不過四十歲,在所有企業家中,他絕對是最年輕的那一批,近二十年内,不出意外的話他都不會考慮退休。”
“淼淼确實是女孩兒,但誰也說不清她以後是個怎樣的孩子。”
“繼續。”
“宋家太着急了,因為他們察覺到林正會和宋阿姨離婚,但他不會和媽媽重新在一起,因為在幾個月前,他們早就鬧掰了。”
“這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但他們現在意識到了這一點,比起綁架我,其實更重要的應該是讓宋阿姨咬死不要離婚更重要。”林之渙說:“所以他們不會讓你們活下來,因為你們是當事人,你們知道昨天綁架她和淼淼的幕後主使是誰。”
“隻要你們死了,這就可能是随機綁架,也可能是林正的商業對頭,總之不會是他們。”
眼見事情有轉圜,林之渙心裡也打着鼓,他不知道胖子考慮的結果會是怎樣。
他隻能求助的看向瘦子。
瘦子移開視線,假裝沒看到。
片刻後,手機鈴聲響起。
胖子掃了眼聯系人,沉着臉接了起來。
他說:“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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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聲響起的時候,胖子握着那隻折疊水果刀不斷後退。
那上面還滴着血,嘀嗒嘀嗒的,竟是比樹林外的嘈雜還要更清晰地跳躍在林之渙的耳膜上。
瘦子反應過來,迅速拉着胖子要跑,胖子摔了個跟頭,水果刀一扔,連滾帶爬地跟在他身後。
林之渙抱着江滿,手上快要凝結的傷口重新被撕裂開,他急切地按住江滿肚子上的創口,血液混合在一起。
黑色的短袖被染成深褐色。
“馬上來人了,等一等。”
林之渙顫抖着,又沖着警笛的方向大喊,“在這邊!”
汗水不斷滴落,他用手抹了一下,額角猩紅一片。
“小渙……”
江滿的呼吸漸漸變快,右手摸索着去抓住林之渙的胳膊,“叫我,叫,叫我哥哥,快。”
“我不要,不要。”
“快一點。”
他又咳嗽一聲。
那群人終于跑了過來,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護士擡着擔架跑過來,林之渙被不知是誰重重推開。
他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聽到遠處林賢一聲嘶力竭的一聲“小渙!”
暈倒的前一秒,他看見了周措,還有他身後救護車上,江春晚那陰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