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才止住了血,被子上全是大灘大灘的血迹。還好他們是巫師,很快就能清理幹淨。
藥瓶見了底,西裡斯焦灼地問:“好點了嗎?”
克萊爾靠在他身上,他這麼擔心她都不忍心說實話了:“好多了。”
“别騙我,”西裡斯摟住她,不信她的話,“别騙我……果然還是太嚴重了……”
“不嚴重,”克萊爾虛弱地搖頭,“你不痛就好。”
視線恢複了些,她看到了纏繞在她和西裡斯手腕上的細線,它正閃着紅光,把她受到的傷害分給西裡斯。
好在西裡斯沒什麼反應。
“我甯願痛的是我。”他摟得更緊了。
“好了,沒事了……”克萊爾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空藥瓶遞給萊姆斯,“有變化嗎?”
她救下雷古勒斯了,她相信他能毀掉魂器的,未來肯定改變了。
但從西裡斯和萊姆斯的表情看,結果好像不盡人意——
“沒有區别,克萊爾。”萊姆斯說。
克萊爾以為自己聽錯了:“沒區别?”
西裡斯糾正:“有區别,雷古勒斯他……”
“雷古勒斯活下來了嗎?”
沒有,雷古勒斯還是死了。
西裡斯告訴她:“這次是被伏地魔殺害的,不過比原來晚了一年。”
隻晚了一年?魂器呢?魂器沒能毀掉?還是說,他摧毀魂器的事被伏地魔發現了?
西裡斯給她拿了本書,是她發現自己即将穿越,昏迷之前讓他找出來的——《巫師與戰争》。
她關注到雷古勒斯,就是因為看了這本書。上次在這本書上看到雷古勒斯的名字,上面寫着“雷古勒斯,食死徒,确認死亡”。
現在寫的……
和之前一模一樣。
“書上沒寫他遇害的時間,但我和萊姆斯的記憶都發生了變化,”西裡斯說,雖然字沒變,但死亡名單上雷古勒斯的名字确實比之前靠後了,證明他遇害得比之前晚,“我們明天可以去格裡莫廣場看看,那兒有塊挂毯,能看見他的生卒時間。”
克萊爾看了眼窗外,時間還很早:“今天就去。”
“今天不行,”西裡斯不同意,“你需要休息,至少要休息一天。”
萊姆斯也這麼說:“再睡會兒。對了,你媽媽給你寫了信。”
克萊爾更不可能繼續睡了:“她寫了什麼?”
萊姆斯把信拿過來。是前天送到的,信上寫着:
克萊爾:
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我知道你會走出這一步,因為我從前和你一樣。
我永遠不可能放心,但我也清楚你不會放棄。所以,我選擇支持你。
我愛你。
.
西裡斯堅持讓她睡到中午,就算克萊爾說了好幾遍“我真的沒事了”,他也會把她掀開的被子重新蓋上。
“再睡會兒。”
克萊爾動了動:“我不困了。”
西裡斯抱住她:“我困。”
他說完就閉上眼,看上去真的像沒睡醒。
克萊爾把臉轉向他,她昨天忘了問:“哈利來過信嗎?”
西裡斯喃喃:“來過,今年不比魁地奇了,他很無聊。”
“換我也無聊。”克萊爾很理解。
西裡斯笑了:“等争霸賽開始就不無聊了。”
“我們能去看嗎,争霸賽?”克萊爾問,她想去看。
“當然,鄧布利多肯定會同意的。”
“我猜他會說……”
西裡斯很流暢地接上她的話:“‘見到你們倆真讓人高興’。”
對,就是這句。
他們吃過午餐出發,萊姆斯也一起。克萊爾讓他做好心理準備:“那不是一般的房子,那是最邪惡的黑巫師的房子。”
西裡斯強調:“全世界最邪惡的黑巫師的房子。”
萊姆斯上學時就聽西裡斯咒罵過布萊克家無數次了:“好好好,我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馬上走。
他們幻影移形到格裡莫廣場,等着12号從11号和13号之間冒出來。出來了,肮髒的牆壁,陰森的窗戶,還有那扇帶着幾道劃痕、沒了漆的房門,蛇頭形狀的門環差不多完全脫落了。
克萊爾總覺得有點怪。
上一次來時,這個門環有這麼舊嗎?
她壓着心慌:“不知道克利切怎麼樣了。”
西裡斯顯然也覺得不對勁,他皺着眉,用魔杖敲了幾下門:“進去看看吧。”
确實很古怪。
如果說之前的老宅隻是因為缺少打掃而髒亂的話,那現在這裡就能算是沒有一點人氣了。
蛛網密布,地毯不僅綻了線還被老鼠啃得不成樣子。屋裡老鼠的數量也增多了,到處都是吱吱唧唧聲,角落裡還擠着許多蟲蟻。
狐猸子多到壓斷了窗簾,空氣中除了灰塵,還有一股嗆得人直犯惡心的甜滋滋的腐爛味。
唯一沒變的就是那些肖像,西裡斯的母親,沃爾布加·布萊克在他們經過時破口大罵,沒了帷幔的遮擋她的聲音變得更響亮刺耳:
“你還有臉回來!你這個孽種!恥辱!我一家都被你毀了!你還有臉來玷污我祖上的家宅!你還敢帶人回來——!”
西裡斯沒搭理她,他們穿過門廳走下樓梯,直接去了位于地下室的廚房。
克利切就睡在這兒。
克萊爾更加心慌:雷古勒斯盜取魂器的事被伏地魔發現,那克利切呢?他有沒有被發現,有沒有被殺?
廚房裡的情況沒比樓上好,甚至更糟。克利切睡在廚房櫃子的壁爐下面,那兒已經成了老鼠的窩,裡面連一條舊毯子也不剩了,全被啃幹淨了。
他們走過去時,一隻老鼠從裡面竄了出來。沒人打擾,它長得又大又胖,膽子很大要來啃他們的腳。
萊姆斯把它石化了。
克利切不在。
“他也被殺了?”克萊爾站都站不穩了。
她回去一趟,不僅沒有救回雷古勒斯,還把克利切害死了?
她做了什麼啊?
西裡斯撐着她:“沒事,沒事,我們去看看挂毯。”
他說的挂毯,就是布萊克家的家譜。它被挂在二樓的客廳,覆蓋了一整面牆壁,頂上繡着幾個大字:
最古老而高貴的布萊克家族
永遠純潔
挂毯的好幾塊地方都被狐猸子咬破了,已經很舊很舊。但連接着家族成員的金線還閃着光,從最久遠的中世紀一直串下來,變成了一棵枝蔓叢生的樹。
西裡斯十六歲就被除名了,本來寫着他名字的位置成了一個焦黑的圓洞。
他們在圓洞邊上看見了雷古勒斯的名字:
雷古勒斯·布萊克(1961年-1980年)
“之前是1979年。”西裡斯指着“1980年”說。
從十八歲犧牲變成了十九歲犧牲。
克萊爾說:“去雷古勒斯房間看看。”
她的直覺告訴她,雷古勒斯說不定會留下點東西。
可能是一直鎖着門、施過抵禦咒的緣故,雷古勒斯的房間和上一次來時沒有什麼區别。
極具斯萊特林風格的家具、裝潢,滿牆關于伏地魔和純血主義的拼貼畫。
和之前很像,但是……
雷古勒斯畢竟多活了一年,肯定會留下新的東西。
他們一處處角落地觀察,想揪出點蛛絲馬迹。克萊爾看過每幅剪貼畫,上面伏地魔的照片還在栩栩如生地動着——雷古勒斯早就背叛伏地魔了,他留着這些照片,是單純忘了撕,還是想演給别人看?
她回想起這些拼貼畫之前的順序、位置,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西裡斯!”
“什麼?”西裡斯立刻過來,萊姆斯也湊近。
“你看這兒——”克萊爾指着其中一幅拼貼畫,那是一幅簡報。
如果她沒記錯,這裡本來應該貼着雷古勒斯畫的那幅黑魔标記。
但現在它成了……
“《預言家日報》?”西裡斯貼近看。
“1979年11月4日,專門貼了這張報紙?”萊姆斯說。
這一天的報紙很普通,隻報道了那一天的社會新聞,刊登了幾則廣告。
專門貼了這張?
“我看過這張報紙,”克萊爾說,“我從岩洞救出雷古勒斯的那天,就是11月4日。”
這張報紙和她為了确認時間,在聖芒戈候診廳瞥到的那張是同一刊。
西裡斯伸手摸了摸報紙,沒發現什麼蹊跷。克萊爾嘗試把報紙撕下來,發現被報紙蓋住的牆上刻着兩行字。
“這是……”
他們瞪大眼睛。
這就是雷古勒斯留下的東西,是他留給克萊爾的信息。應該是用刀刻上去的,刻得很深。
第一行字是:
他發現了。
第二行字是:
不止一個。
“‘他’是指伏地魔?”西裡斯推測。
“是伏地魔。”克萊爾笃定,又讀了一遍。
“他發現了”,意思是伏地魔發現了雷古勒斯試圖摧毀魂器的事。
“不止一個”,意思是……
魂器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