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掙紮着想跑,卻被他扣住手腕,絲巾不知何時已經纏在了我們交握的手指上,他低頭,鼻尖蹭過我的耳垂,呼吸溫熱:“媳婦兒不聽話咋辦?”.....
他睡覺四仰八叉的,總是壓着我的玩偶,我推了推他.
“哎呦我的祖宗...”
他迷迷糊糊應了一聲,不情不願地往床邊蛄蛹了兩寸,他那條腿還壓着我的草莓熊玩偶,熊耳朵可憐巴巴地從他膝蓋縫裡支棱出來.
“這破玩意兒比我地位都高...”他含混地嘟囔着,卻老老實實把胳膊從我的皮卡丘肚皮上撤下來,後背緊貼着床沿,再挪半寸就得栽下去.
我伸手去搶救玩偶,指尖蹭到他後腰上未愈的膏藥邊兒,月光照見他半邊身子懸在床外,像座即将傾塌卻固執守護的橋.
他沒有藝術細胞卻喜歡逗我樂.
秧歌步踩得像個剛馴服四肢的棕熊,紅手絹在他指間打轉時突然叛逃.
“啪”地糊在他自己臉上,綢緞邊角還賤兮兮地蹭過他通紅的耳垂.
“正月裡來啊~”
他吼完開頭就卡殼,左腳絆右腳差點把茶幾踹翻,卻在我笑出眼淚時突然開竅,一把攬過你的腰轉了個急旋.
結束動作時他膝蓋“咔吧”響了一聲,卻硬撐着不喊疼.
“老爺們兒要那麼多衣裳幹啥?”他總這麼說,卻把我的羽絨服挂得闆闆正正,還特意塞了防潮樟腦丸,他的舊夾克被擠成了鹹菜幹,袖口磨出的毛邊蹭着櫃闆,發出沙沙的抗議.
最底下那格抽屜裡,他藏了條起球的紅秋褲,十八歲那年織的,現在縮水得隻能蓋住小腿,卻死活不肯扔,每次開櫃門,我的羊絨圍巾們就瀑布似的湧出來,蓋住他唯一那套“正式場合”的西裝,像場溫柔的雪崩.
頒獎典禮的燈光很亮,照得人有些恍惚,我和他并肩坐在台下.
主持人念到他的名字時,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側過頭,低聲說:“我上去了.”
我點點頭,想說點什麼,卻隻擠出一個“嗯”.
他站起身,西裝褲的布料擦過我的膝蓋,帶起一陣細微的酥麻,我看着他大步走上台,背影刻意的挺拔像棵北方的松.
聚光燈下,他接過獎杯,手指在金屬表面摩挲了一下.
“感謝組委會,感謝所有支持我的人.”
他的聲音傳遍整個會場,沉穩有力.
“最後,”他頓了頓,目光越過刺眼的燈光,準确無誤地落在我這邊座位席,要特别感謝我的愛人.
說到“愛人”時,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壓抑着情緒.
我的眼眶瞬間發熱,視線模糊了一秒,我下意識低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失态.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
台下掌聲雷動,我卻隻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結束後,我坐在他車裡,獎杯被他随手放在一旁,手指輕輕擦過我的手背.
“哭什麼?”他低聲問,拇指蹭掉我眼角的水光.
我搖頭,想說“沒哭”,卻被他一把摟進懷裡.
“回家再慢慢感動,我再給你念一遍啊”
.....
“你聽過鋼筋水泥唱歌嗎?”
夕陽把腳手架染成鏽紅色的時候,那個搖搖欲墜的人影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