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廁?”
為什麼是茅廁?
桑忱不免有些多想。
文凜該不會是覺得之前那些人在垃圾堆裡欺負他,于是現在便也給他們來一份相同的體驗吧?
“诶?你這麼一問的話,其實是因為當時我追上去他們就在茅廁附近了,”文凜說到一半,錘了一下自己的手掌,頓悟,“他該不會就是去上茅廁的吧。”
桑忱:“……”
是他把文凜想得太複雜了。
也說不定高估了文凜的武力,畢竟平日裡再嚣張再強的人,在急于去上茅廁的時候,戰鬥力多少也會受到一些拖累吧。
但……沒人看到就好。
“你赢了?”桑忱又想到一個問題,“那對方呢?”
文凜理所當然,“我赢了就走了啊,還要去他什麼情況嗎,放心我下手有分寸的。”
聞言,桑忱正要放下心來,就聽到文凜繼續說,“肯定是沒死啊。”
他倏然轉頭,剛放下來的心又上吊了,沒死就是沒事?
這就是你文凜的分寸?!
桑忱深深歎了口氣,“我們等會跟先生告個假吧。”
“去做什麼?”
“去善後。”
“善什麼後,那個人一開始帶着三四個小弟,仗着人多不把我放在眼裡,後來真打起來發現打不過,好幾個跑去搬救兵了。”
文凜擺擺手,“人肯定都走了,你現在去唯一能做的事……感受一下茅廁的清香?”
桑忱橫他一眼刀,文凜瞬間禁言,效果立竿見影。
不過……聽文凜這麼說,應該人不至于被揍到走不了路的程度,那就應該沒太大問題……吧?
既然這樣的話,那麼桑忱擔心的事情隻剩下一件了,“你回家會受罰嗎?”
文凜沉默。
會嗎,肯定會的。
那還要做嗎,肯定要的。
其實在門外看到熟悉面孔的那一刻,文凜就知道這人逃不了自己的一頓揍。特意沒有隻會桑忱,除了當時匆匆一瞥,肯定沒時間的這點因素外,還有一點就是他知道這件事完後肯定要受罰,此時能将桑忱撇開關系更好。
到時候他大可以跟他人說,桑忱不知情的。
想到這裡又有些煩躁,所以說什麼連帶受罰制度,煩,處處約束,但偏偏他又不得不受約束。
像馬戲團裡被鐵鍊束縛的獅子。
他一直刻意避免提起這件事,也擔心桑忱會覺得是要替他出氣才受罰,進而産生内疚,誰知,對方聽完,隻是冷冷淡淡地哦了一聲。
文凜:???
他要鬧了,馬上都要受罰了也得不到桑忱的關心。
“桑桑,我可是幫你把欺負你的人揍了一頓,也……沒啥表示嗎?”文凜幾乎是明晃晃地在邀功了。
“有啊,”桑忱一指桌上堆着的一疊厚厚的書籍,“我幫你把先生留下的作業記了一下,回去之後直接就能寫了,不用再找了。”
文凜目瞪口呆。
這是要報答他還是報複他呢。
他看了下桑忱真誠的眼睛,又覺得應該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在他蔫頭耷腦地坐下的時候,他聽見桑忱小聲說,“你把今天的課業寫完了,去跟老爺子賣個乖,多半能免掉懲罰”
老人哪有不耳根軟的。
文家的這位更是其中翹楚,寵孫子都快幾乎沒底線了。
他自然也不想文凜受罰。
這就是,他給的表示。
文凜眼睛一亮。
入夜,文遠的小院裡。
如往常一般,文遠回到院裡,在昏黃的燈光下,他揉了揉疲憊的眉心。但一推開門他就感覺到屋裡有幾分不對勁,跟以往不太一樣。
他擡頭一看,就瞧見文凜大剌剌坐在他的位置上,拿着一本什麼書籍在看。
确認眼前不是幻覺之後,文遠沉默地關上門,果斷出去了,半晌才又進來。
文凜大為不解,問他:“你閑的沒事?”進進出出的。
文遠對他的嘲諷視若無睹,或者說已習以為常了,“我出去看看今天太陽從哪邊升起呢?二少爺竟然看起書來了?”
文凜不滿:“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也是讀過書的好嘛?”
文遠:“二少爺讀書多,不妨說說,我若剛剛出去,能看到太陽從哪邊升起?”
“廢話呢這不是,東邊!”文凜自信滿滿。
文遠扯起一邊嘴角,皮笑肉不笑,“這大晚上的,你給我找個太陽出來看看?”
文凜這數年如一日粗糙的腦神經終于有一日敏感了一回,他眯起眼睛:“你嫌棄我?”
文遠不說話,隻冷笑了一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如果可以,他希望最好一直見不到這張煩死人的面孔,如果要他加上一個期限,他希望是一百年。
文凜癱坐在他的椅子上,毫不在意,“那你且嫌棄着吧,就喜歡看你嫌棄我又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說吧,”文遠終于是屈尊降貴地正眼看了他一瞬,話語裡帶着十分的敷衍,“又闖什麼禍了。”
“你這話說的,别說得我好像别的事不幹光闖禍了。”文凜不滿嘟囔,他把自己親手寫完的課業拿起,翻開指着一塊給給文遠看,驕傲地大聲道,“看,我自己寫完的!”
這太難得了。
以至于桑忱分明隻說了要他去爺爺面前賣乖。
但他還是不自覺地跑到了他哥這裡。
他要向文遠證明——
這個家裡,以後再也不是隻有文遠一個文曲星了!
他文凜,就是那冉冉升起的第二顆紫微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