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說因受辱跳的井,一個說因産後抑郁症跳井,各執一詞,璟昭腦子煩亂的很。
他想不通,阿瑪和額娘非常恩愛是他從小看在眼裡的,額娘手上紮根刺阿瑪都得捧着手給吹半天,怎麼會在别人家侵犯别人老婆?可轉念一想,這世上又有誰會拿母親的清白胡說八道?
至少他沒聽說過。
他不知該信誰的,或者都不信?
*
外省那些商戶的尾款一到賬,璟昭很快就入股了廣濟堂,并提供西藥供應,同時兼并了陳家的中藥市場份額。
李光宗得知此事,沒什麼動作,那天他被季全撞倒後在雪地裡躺了一夜。
蓋着白雪反思了一夜。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努力的方向不太對,越是用強的,璟昭越恨他。就是讓他舒服上天,他該恨還是恨,關系沒得到一點緩解。
看來,單靠那個事是追不回老婆的。
既然方向不對那就換個方向,夫人要啥他給啥,繼續為億安堂提供着大量西藥。
日子一天天過去,廣濟堂靠着背後的億安堂供給起死回生,藥價比萬安堂低半成,生意還越來越好,璟昭賺了不少。
六月中旬,這天,璟昭手裡拿着《新青年》雜志,坐在藥局二樓的露台上悠閑地翻看着,感歎了句,“當下的年輕人倒是打開了思想。”
“香甜可口的大西瓜——”一個推着西瓜車的老漢吆喝着從他藥局門前路過,他立即起身,扶着欄杆喊,“西瓜漢兒,給我店裡切三個大西瓜!”
“诶得勒!”
“呀我們家小少爺回來了!”季全領着金奕辰剛進門,章邯笑着繞出櫃台。
金奕辰穿着背帶小短褲,斜挎着小書包,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沒找見爸爸身影,小嘴一撇就要哭,奶聲奶氣地,“爸爸呢?”
“章伯伯帶你找去,你可不興哭哦。”
章邯牽過金奕辰領着上了二樓。小家夥見到璟昭,從章邯手裡撤出小手,跑過去就往璟昭懷裡紮,哇一聲哭了出來,“爸爸,不要上學不要上學。”
他今年四歲了,今天是第一日進幼兒學堂。
璟昭把小家夥抱到腿上坐着,摸摸他的頭,“奕辰怎麼了呀?學堂裡那麼多小朋友和你玩多好呀,怎麼不要上學呢?”
金奕辰抽泣着,“不和他們玩,臭。”
“…………”
璟昭心裡咯噔一下,奕辰讀的是男童幼兒學校,沒有女童,兒子這麼抗拒,難不成日後會和自己一樣分化成Omega?
前世,自己小時候就嫌過男同學臭……
千萬不要千萬不要,除Omega什麼性别都行,他不要兒子再遭受自己遭過的罪。
“那奕辰想和誰玩?”
“和爸爸玩。”
“…………”
“好奕辰,那咱不去學堂了,在家上學好不好?”
“嗯。”金奕辰使勁點小腦袋。
賣西瓜的老漢送來切好的西瓜,璟昭掏了錢,給奕辰掰一小塊,他和章邯一人一大塊,三人吃的透心得爽快。
正吃着,慕尚遠來了。
章邯識趣地抱起還往小嘴裡遞西瓜的奕辰下去了。
“璟昭。”
璟昭扭頭看他一眼,“你來了。”
慕尚遠走到他背後,輕輕地給他捏起了肩,“今天累不累?”
“不累,沒幹什麼活。”
“換衣服去,帶你去個好地方。”
璟昭眼睛一亮,“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璟昭換了身素色休閑裝,認真捯饬了一番,跟着慕尚遠來到了東交民巷,一家挂着紅燈籠的日本酒館。
和進六國飯店上樓時一樣,大熱天的,他又感到了脊背發涼,總感覺有雙眼睛在暗處盯着自己。
猛地回頭,沒人。
“怎麼了?”
“沒事。”
雅間暖色調,鋪着榻榻米,矮桌上擺着精緻的漆器,中間放着一大盆冰,上面鋪着魚片。
一個留着一小撮衛生胡,穿着藏藍和服的中年男人正跪坐在蒲團上,見他們進來立即起身。
“璟昭,這位是我的朋友,森田先生。”
森田九十度一鞠躬,中文口音很佐,“您好,我是森田萬雄。”
璟昭眉心微蹙,嘴角抽動一下,他沒回日本的鞠躬禮,而是禮貌伸手,“您好,金璟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