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溫熱手指撥開她的拳,托着她掌心擡了擡,拇指肚細細磋磨無名指末端。
突然,推進來一枚戒指。
來不及忖度此舉用意,臉頰一涼。
好像被雨淋濕的蝴蝶,在她臉上停降片刻,迅速飛走。
“等我把家收拾幹淨,我們結婚。”
一縷發絲别到耳後,指尖勾了勾耳垂,别樣柔情。
床上浮,被子拉高蓋過雙肩,他走了。
雲湘偷偷睜眼,隻見背影漸行漸遠漸模糊。
她有預感,關門之前他會側身看來。
于是她閉上眼睛。
果不其然,腳步聲停和關門聲起,間隔将近一分鐘。
今晚沒有月亮,伶仃幾顆星星接連墜落,房間裡很黑。
她撫着臉,和一簾夜雨靜默對視。
四月在一場場紛揚細雨中悄然過半,時光停留在男人潛入房中那個雨夜,雲湘幾乎不曾醒來過。
睜眼所見即是黑夜,再睜眼,是第二天黑夜。
謝承舟臨走前說的那句話,夜夜萦繞耳畔。
我們結婚。
聽見那一刻,她是沒有反應的。
但這四個字,就像連綿陰雨下了一個月。
難得一個放晴的黃昏,夜将至未至,雲湘走出房門。
下意識把長發攏到胸前,虛虛遮住側臉。
雲渡居内裝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控,包括謝承舟自己的卧室。
此前她從未注意過,直到謝承舟潛入她房間精準找刀,她再也無法忽視監控的存在。
“雲小姐您去哪?”見她朝推拉門走,裴姨急忙放下手裡的活,追出去問。
雲湘扶着門框換了雙拖鞋,“我去看月亮。”
“今天農曆初三,月亮也不圓,有什麼好看的。”
“我想。”
聲音柔和,但是堅持。
花園裡安谧寂然,雲湘取下那枚冰晶藍鑽戒,拈在指尖觀摩,腦中拼湊出一段被求婚的記憶。
男人單膝下跪,手奉戒指請她嫁給他。
可是,雲湘看不清他的臉。
仰頭望天,閉上眼睛仔細回憶。
後方,甫回家的謝承舟,站在客廳遙遙望一眼,皺眉。
“先生,雲小姐在等月亮。”
謝承舟把紙袋擱在島台上,愣了下,眼皮猛然擡起。
“今天是初三?”
初三,日出則月出,日落則月落。
隻在日落後,得見一輪細淺的蛾眉月。
雲湘看得癡,察覺有人靠近時,正想躲避,薄毯已披上肩頭。
矯健有力的手按住她,天色忽地暗下去。
天黑了,狼來了。
她不喜歡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
沒有尊嚴,沒有人權。
“帶了你愛吃的紅石榴千層。”
甚至連自己喜惡,都刻有别人的痕迹。
蛋糕喂到嘴邊,她抿唇抵抗,一動不動看着他。
“我不想吃。”她低低嗡聲,聲音不如蜜蜂振翅響。
謝承舟聞言眼神一暗,垂首看地好半天,沒強求。
挨着落座,他抱小孩似的将她抱到腿上。
詭異的熟悉感,又來了。
下颌抵着肩,他舉目眺望,“不是看月亮?再不擡頭,月亮該跑了。”
說話語氣,也像哄小孩似的。
這個男人,比她大十歲,心思深不可測。
他掌握着她的遺失記憶,掌控着她的當下人生。
但她對他知之甚少。
隻能通過這坐落于湖島中央的金籠子,推斷他很有錢。
後來無意翻出商業文件,得知他在億通集團工作。上網查了下,億通集團是錢江市TOP1企業,總裁欄赫然寫着他的名字。
關于謝承舟家庭背景,她一無所知。
肩上腦袋動了下,她怔怔回神,擡頭觀月。
剛擡頭,熱氣流過耳廓,謝承舟親她耳朵。
“你曾說,我是初三的月亮。”
他莫名其妙來一句追憶,雲湘懵圈。
她可不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我沒明白你的言外之意,做了件傻事。”
謝承舟不管她聽沒聽,自顧自地用第一人稱和第二人稱講故事。
作為第二人稱的她,完全無法代入。
因為他口中的甜蜜,她都沒有經曆過。
“想起什麼了嗎?小丫。”
這個稱呼像枚釘子鑿進後腦勺,牢牢固定着不斷刺痛神經。
緊箍細腰的手捏了下腰側軟肉,她敏感地挺直腰,扶着他肩膀想要下去。
聽見隐忍悶哼,她屏息不動,腦子抽了似的徑直瞟向那個地方。
剪裁精細的西褲中心區域,碩大輪廓若隐若現。
無事發生,反被謝承舟逮個正着。
她緊張得咽了口唾沫。
“想要?”他眉尾上挑,戲谑地問。
“暫時不行,等你身體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