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瀾園,越緊張。
性//欲和口腹之欲一樣,是人的正常生理需求。
雲湘知道,可她接受不了。
活了二十年,她從未接受過正兒八經的性教育。
目前對男女之事的了解,僅通過兩本破文。
因寫網文需要,她強迫自己去看,曾一度惡心得吃不下飯。
性//愛之樂,在男主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但在女主身上,看不見一點。
藝術加工過的作品尚且如此,現實隻會更加不堪吧……
雲湘抓緊衣袖,手指捏着線頭反複揉搓。
神經仿佛也被揉搓,緊緊繃住,扯得頭皮疼。
車停在樓下,雲湘扭頭望向窗外。
謝承舟下車,站定朝她伸手。
她賴着不動,支支吾吾:“謝承舟……我……”
“嗯?”他逆光而立,暖光燈光照在身上,莫名給人“很溫柔”的錯覺。
這人和溫柔半毛錢關系沒有,他是徹頭徹尾的餓狼!
隔間強吻曆曆在目,親嘴那麼兇狠,床上怎麼可能溫柔?
謝承舟耐心耗盡,“蹲那種蘑菇麼?趕緊出來。”
雲湘把毛毯抱在胸前,木讷地看着他,搖頭。
他俯身鑽進來,抓住胳膊把她拽出去。
地動山搖天旋地旋,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謝承舟單手抱着。
男人身高腿長手也長,手臂托着臀部,手指竟然還能扣住膝蓋。
身體重量全部施加在左臂,他一點都不抖。
登上螺旋樓梯,随步伐颠簸起伏,雲湘環住他的脖子。
他側眸觑着她,忍俊不禁。
這一笑,緊張氣氛略微緩和。
雲湘垂下腦袋,聲如蚊呐,“想問你個問題。”
“問。”
眼睛被他滾燙的視線灼傷,她不敢正視他,也糾結如何開口。
“怕我?”謝承舟笑意愈深,“你這小瘋子還有怕人的時候?曝光前男友,起訴小網站,對我撒潑耍橫,腰闆不挺硬的?”
“沒你硬。”
霎時,萬籁俱靜。
謝承舟悶聲低笑,“摸都沒摸過,你又知道了?”
好像有螞蟻在啃頭皮,雲湘不禁嘶聲。
體内好似有兩種人格,不斷搶奪她的身體。
一種讨好型人格,自卑又懦弱,一種反社會人格,瘋起來爛命一條就是幹。
她無法預料下一秒鐘,哪種人格占據主導地位。
謝承舟也是,但他的人格主次分明。
冷漠理智占據絕大多數時間,和顔悅色百年難得一見。
今天純屬瞎貓碰上死耗子,撞上次人格,她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生氣。
踏上最後一級樓梯,他停下腳步掂了掂,問她想問什麼。
“你有沒有……有沒有和别的女人,上過床。”
嗒——感應燈熄滅,兩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對。
鳳眸内情緒複雜,驚訝、迷惑、錯愕交織混雜,揉亂她的倒影。
雲湘細聲咕哝,“我有嚴重潔癖,沒法接受和别人發生過性行為的伴侶。”
即便他們算不上伴侶,但她依然介意。
即使介意沒有用,她也要讓謝承舟知道她介意。
至少和她做情人這段時間,她不希望在他身上,看見别的女人留下的痕迹。
“不過,我們關系特殊。你過去有沒有我管不着。”她揚起倔強的小臉,說最沒骨氣的話,“但你能不能答應我,和我一周前後,不要碰别的女人。”
難怪路上惴惴不安,到家不肯下車,原來以為他想睡她。
謝承舟想笑,笑容蔓延到嘴角,卻笑不出來。
想嗎?
不想嗎?
他還沒來得及考慮這個問題。
雲湘二十歲,剛大學畢業,以他的年紀,叫一聲小姑娘都不算過分。
況且她長了張偏乖巧的幼态臉,身材嬌小,清瘦扁平,前不凸後不翹,看起來小小一隻。
在此之前,他完全沒有把她和“女人”聯系上的意識。
包括性格氣質。不可否認,雲湘有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憂傷,可她歸根結底是個小姑娘,愛哭,愛發脾氣,言行舉止透着稚氣。
說白了,就是文藝青年,自以為參透世事看破紅塵,舉世皆濁她獨清,衆人皆醉她獨醒,實則是一輩子長不大的小孩。
“謝承舟?”雲湘拍他的臉,“回答我。”
“我沒和女人上過床。”
他邁開步子,感應燈亮了。
紛亂思緒持續發散。
沉睡三十年的欲望,在嗅到她體香一瞬間,猛然蘇醒。
想和她上床嗎?
想嗎?
身體給出的答案粗暴直白,在隔間吻她時,他有反應。
可他不能隻考慮動物最原始的本能,他必須确定,是不是非她不可。
喜歡她嗎?
喜歡的。
哪種喜歡?
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嗎?
如果把她圈在身邊,能護住她嗎?
如果有一天,雲湘像她一樣棄他而去,怎麼辦?
殺了她嗎?
屆時,還舍得嗎?
“為什麼不問我?”雲湘又拍他。
他垂眸一瞥,“問什麼?”
“問我有沒有和男人上過床。”
“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