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背山面水，晨曦稀稀疏疏鋪滿湖面。一陣風裹挾絲絲雪碎，剮過餘溫尚存的臉，打散眼中殘留睡意。

秋千椅上堆滿積雪，風吹不動。手指随意勾一下繩索，隔夜雪紛紛抖落。

雲湘掬一捧鵝毛雪，捂在手心，靜靜感受冰雪消融的過程。

和謝承舟一起逃離城市喧嚣，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度過一夜一天，内心逐漸平和。

喜歡這裡，舍不得離開。

想繼續過一夜無夢的日子。

大門開啟，謝承舟倚在門上喊：“雲湘，回去了。”

她抛下未融化的雪，拍拍手心，“不是說待兩天嗎？”

“臨時有事。”他拾級而下，揪住她衣服後領，拔蘿蔔似的把她從雪地裡拔出來。

進了屋，謝承舟拂落她鬓發上的雪花，取下圍巾，圍繞脖子纏兩圈，末了抓住尾端輕輕一拉，叫她把手伸出來。

雲湘不明所以，攤開手掌。

他對準通紅手心重重一拍。

“昨天有沒有說過，不準徒手抓雪。”

“……”

真把她當小孩養了？

管動管西的。

雲湘撇撇嘴，收回手，揣進大衣口袋。

抵達環球港，謝承舟牽着她乘扶梯直上三樓，同趙淵會合。

走進一家高奢品牌店，他交代導購領她挑禮服。

導購态度恭敬，“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您喜歡哪種風格呢？”

雲湘揪着謝承舟衣袖搖頭，“我用不上。”

“聖誕節有一場酒會，你陪我去。”

“不……”

“認真選。”謝承舟将她交付給導購，給趙淵使個顔色，兩人走向休息室。

也不知道什麼事這麼急，連送她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雲湘跟着導購，在各式精美禮服中徜徉。

“小姐，您看看這件，喜歡就試試。”

亮白色一字肩緞面長裙，肩線處點綴一圈起翹裝飾，接口綴以白玫瑰，玫瑰底下拉出一根珍珠線，沿裙身環繞，精美聖潔。

這種白月光穿搭，不适合她。

“我不喜歡露肩裝。”

“您的頸部線條和鎖骨都非常漂亮，露肩裙可以放大身材優點，放大您的美。”

導購取下毛絨絨的披肩：“如果您擔心暴露，加件披肩也不錯，還能顯出您的貴氣。”

“試試吧，穿出去問問您先生的意見。”

雲湘微微張口，最終沒有拒絕。

裙子很長，将将垂到腳跟，她從來沒有穿過這麼長的裙子，走出試衣間時，踩到裙角差點摔倒。

站在謝承舟面前，她雙臂交疊橫在肚子前，手指不斷抓胳膊肘。

第一次穿富麗堂皇的禮服，有點别扭。

好似原本屬于富翁的金鍊子，挂在乞丐脖子上，特别滑稽。

謝承舟擡眸，眼神一暗，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片刻，定定落在眼尾。

和他對視，她心裡更加忐忑，轉過身去叽咕，“我穿不好看，換一件吧。”

謝承舟抓住手腕把她拉回身邊，看向導購，後者遞上披肩。

“好看。”他展開披肩，裹住瘦削肩膀，雙臂繞過兩側扣搭扣，“這件留下，再去看看别的，喜歡的都買回去。”

六七名店員各捧來一雙高跟鞋，材質、顔色、高度、形态各不相同。

但是她腳小，全部穿不上。

謝承舟打個手勢，“給她量尺寸。”

兩小時後，導購恭送他們離開。

“先生慢走，聖誕節之前，我們一定把您太太的鞋送達指定地址。”

“這算定制吧？”雲湘低聲問。

謝承舟輕描淡寫，“不值幾個錢。”

*

時間一晃來到聖誕節，司機撐傘拉開後座門，謝承舟端着優雅姿态下車，扣上西服紐扣。

他接過雨傘，繞至另一邊，向車裡人伸手。

雲湘側身看他，今天他衣着正式，高定青果領西服，内搭純白襯衫，酒紅色真絲領結束在領口。

銀白星狀胸針上，亮紅寶石畫龍點睛，顯得他風度翩翩。

雲湘下車，謝承舟帶着她的手挽上胳膊，跟在他身後走兩步，突然駐足。

頭低得不能更低，“我還是回去吧……”

看見來往賓客無不落落大方，從善如流，她怯場。

“我怕丢你臉面。”

頭頂雨傘顫了顫，殘破雪花簌簌飄落,謝承舟失笑。

“雲湘，你看。”他按着她肩膀，将她扭向三點鐘方向，“穿白色西裝那個，叫賈煥，你覺得這人如何？”

雲湘眺望前庭，尋找他說的人。

那人倚在裝飾繁複的愛奧尼柱子旁，單手插兜，一手舉起高腳杯，正和一位千金小姐談笑風生。

她所在位置看不清正臉，但根據側臉輪廓推測，那人長得不差。

“相貌堂堂，風流多情。”

“賈家小兒子，扶不上牆的爛泥，吃喝嫖賭，作奸犯科，經常幹□□少女的龌龊事。”

雲湘大吃一驚，“他沒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