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價錢談攏,誰能奈何他?”
即使碰上硬骨頭,使出裸照恫吓、家人威脅等手段打磨幾個月,總能擺平。
“再看穿藍裙子那個。”他撥動她的臉。
“彭家太太,前市長女兒,嫁進彭家十年,無子無女。上個月,丈夫領着兩個女人和三個孩子回家,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旁邊那個是他的丈夫,你是不是覺得他們手牽手的樣子特别恩愛?”
雲湘愣愣點頭,謝承舟攬着她往前走一步,“看她丈夫另一隻手。”
背到身後,探進另一個女人的短裙下搗動。
“所有人都是這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謝承舟把她的手包進掌心,牽着她往莊園走。
半晌,雲湘揪住衣袖,仰頭問:“那你呢?”
“我?”他勾唇一笑,“稍微幹淨點,但是比他們更爛。”
好久好久以後,雲湘才明白,他這句自我貶低的話背後,藏了多少言不由衷。
也正是在那時,她終于明白,謝承舟和她一樣,喜歡主動撕開僞裝,把自己的爛瘡爛疤展示給最愛的人看。
“承哥你可算來了。”銀發騷包徐瑾逸一見謝承舟,便甩了身邊人找過來,“哎?你不是那個……你倆??!”
徐瑾逸自扇一耳光,“不是做夢?”
見謝承舟沒有開口的意思,雲湘解釋說:“徐總别誤會,謝總沒有女伴,我陪他來一趟。”
“這場酒會也沒強制要求帶女伴啊?”徐瑾逸給她抛媚眼,“而且,承哥什麼咖位,誰敢蛐蛐他不帶女伴?”
言之有理,所以……謝承舟……
雲湘狐疑望着他,試圖從他的表情找出蛛絲馬迹。
可是沒有,謝承舟依舊雲淡風輕,不承認不否認,随别人猜去。
“我懂了!”徐瑾逸看一眼謝承舟,接着端起酒杯,“來,嫂子,我敬你。”
雲湘抓着酒杯猶豫,謝承舟舉杯和徐瑾逸碰,“她不會喝酒。”
“喲,這就護上了。”徐瑾逸起哄。
飲盡杯中酒,徐瑾逸扭過頭去偷偷發語音,“世紀新聞,快來音樂噴泉這。”
“雲湘?”雲湘應聲回頭。
葉沁又驚又喜,“真是你啊雲湘!穿成這樣我都不敢認了!!啊啊啊啊!!!”
葉沁是和她關系比較好的室友,上次約她在世紀城見面的就是她。
女生提起裙擺跑過來,給她一個擁抱。雲湘尴尬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貌似沒熟到需要擁抱的程度吧?
葉沁老闆溫司滿越過她們,和謝承舟搭話。
謝承舟掃過他伸出的手,冷淡“嗯”了一聲。
每逢出席酒會宴會之類的場合,遞橄榄枝刷臉熟套近乎的人層出不窮,他輕易不和陌生人握手。
“走,帶你見幾個人。”謝承舟攥住雲湘手腕,霸道地将她帶離。
這一晚上,葉沁狗皮膏藥似的追着她和謝承舟跑,又是遞酒又是牽裙擺,萬分殷勤。
表現欲過于強盛,令人反感。
謝承舟也有點古怪,隔一會就拿出手機看一下,好像在等誰的消息。
宴會結束,雲湘心力交瘁,半死不活倒在後座等謝承舟。
有人敲車窗,擡頭看,又是葉沁。
她強顔歡笑,“不好意思啊雲湘,是我老闆,他想和謝總搭關系,讓我今晚務必跟着你。”
得知她的難處,雲湘不多計較,主動安慰了葉沁幾句。
“你先回去吧,我們改天聊。”
夜色愈重,雪愈濃,細密雪碎黏着高樓,仿若鍍上一層銀屑。
雲湘趴在窗邊看雪,不曾注意到身後之人熾熱的目光。
繁華落幕,心裡隻剩空虛,她讨厭短時間内體驗截然相反的情緒。
“我不喜歡這種場合,下次不去了。”
“好。”
抵達新月名府,謝承舟跟下車,“我送你。”
雲湘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你知道,‘送你上樓’等于‘今晚不走’的意思嗎?”
謝承舟略一偏頭,不置可否。
電梯門上貼着“維修中”标識,雲湘蹬了蹬高跟鞋,長長吐了口氣。
謝承舟微微張口,瞄一眼轉角處亮起的綠色指示燈。
億通房産都配備了備用電梯,用來應對不時之需。
但此時,他有點後悔下達“完善配套設施”的指示。
不過,雲湘似乎沒有發現。
她脫下高跟鞋,邊朝樓梯間走邊說:“所有的不巧都碰今天了,你回去吧,哎——”
謝承舟将她打橫抱起,好似抱起一束白玫瑰。
披肩松松垂落,緞面禮服裙珠光流轉,花邊裝飾一步一顫,花精靈沿途抛下花瓣。
禮服裙易位,露出大片肌膚,胸側竟然真有一顆紅痣。
小小一顆,不仔細看都看不見。
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隐秘?
這一刻,他的求知欲過分強烈。
想撕開這層象征文明的皮,一探究竟。
想突破那道防線,将她據為己有。
想潛入她的靈魂深處,瞧瞧那裡是否有自己一席之地。
他将懷中人掂了掂,嗓音仿佛裹了層霜,又冷又沉。
“今晚,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