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老師,去食堂嗎?一起啊。”
陳老師親熱地挽起她的手臂,雲湘本來隻想接杯水,招架不住陳老師熱情,于是一起去吃飯。
“吃這麼點?再加個葷菜吧。”陳老師看着餐盤裡一飯兩素,“我請客。”
雲湘費好大力氣,擠出一個微笑,“謝謝陳老師,這些夠了。”
筷子在飯菜裡攪動兩下,挑出一塊菜椒,雲湘細細咀嚼,味同嚼蠟。
舀一勺麻婆豆腐,辛辣的食物也無法刺激味蕾。
她興緻廖廖放了筷子。
陳老師唉聲歎氣,“雲老師,你這一個月都這樣,吃兩口就不吃了,顯得我像大胃王。”
“啊……一個月了嗎?”雲湘恍惚喃喃。
原來和謝承舟,已經分開這麼久了。
“雲老師,你是不是和對象鬧矛盾了?”陳老師豎起八卦的耳朵。
“沒有。”雲湘搖頭否認,“他出差了。”
“哦——那就是害相思病了。”陳老師打趣,“但這樣不行啊,他回來看你這麼瘦,該多心疼。”
午休,謝承舟給她打電話,雲湘趴在辦公桌上補覺,沒接到。
回複的消息說,他昨晚沒有給她發消息,也沒看到她發消息。
那真是奇了怪了。
稀奇古怪的事不止一件。
下午上課,學生們在朗誦課文,雲湘舉着粉筆闆書。
寫完,轉身一看,眼前一張張熟悉的臉,突然變得無比陌生。
他們的眼睛低垂着,鼻孔翕張,嘴巴開合露出門牙。
每個局部清晰可見,但就是不能組合成一張能夠辨認的臉。
“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滿面塵灰煙火色……”
她認真地傾聽他們吐出的字眼。
每個字都能聽清楚,但無法組成連貫的語句。
字詞像條被鋸成段的魚,拼接而成的句子不是魚,而是一排肉塊。
握着粉筆的手垂下來,在虛無的空氣中晃蕩兩下,她注視着包裹手腕的淺灰色衣袖,生出毫無意義的自我懷疑。
這個季節,該穿外套嗎?
快六月了,午後陽光如此灼熱,學生們都穿着短袖校服,整個教室隻有她,穿長袖還加外套。
讀書聲戛然而止,高高豎起的課本接連倒下。
前排女生昂首,滿眼疑惑打量她,“老師,您怎麼哭了?”
雲湘茫然,擡手摸上自己的臉,濕漉漉的。
她稍稍側身,面向儀容鏡觀察。
咔哒咔哒,鏡子忽然開裂
玻璃炸開,血液飛濺,暴躁狂躬身,雙手撐在桌沿,窄縫眼周圍暗紅可怖。
他惡狠狠瞪着座上男人。
矜貴男人姿态慵懶,雙腿交疊,皮鞋銀光發亮,在離地十公分高處輕微蕩悠。
他漫不經心擦拭濺到手背上的血珠,正了正坐姿。
慵懶神色蕩然無存,轉瞬間,陰鸷布滿雙眸。
“張文禦,我耐心有限。”
在彬陵分部,謝承舟和這幫老油條打太極,耗時近一個月,此時已思歸心切。
朱仕澤的狗,個個銅牙鐵齒,難纏的很。
他不得不用點特殊手段,請張經理的妻兒上遊艇坐坐。
近幾天天氣惡劣,狂風暴雨一陣一陣的,難保不會出點意外。
趙淵苦口婆心勸道:“張經理,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又何苦死忠視你為棄子的人。謝總才是億通的主,棄暗投明,方為上策。”
張文禦死不松口,謝承舟失去耐心,随口交代兩句,離開會議室。
“雲湘聯系過你沒有?”
趙淵想了想,“雲小姐上周三問過您的情況。”
雲湘發的最後一條消息在周五,這都三天沒信了。
謝承舟撥出雲湘的号碼,嘟兩聲,對方挂了。
再打一遍,手機關機。
沒來由的不安籠罩心頭,他當機立斷,“馬上回錢江。”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每次提起雲湘,謝承舟就火急缭繞地瞎擔心。
跟了個色令智昏的老大,趙淵倍感頭疼。
“雲小姐手機上有監聽系統,您先聽聽她是不是在上課。”
來彬陵之前,為防老爺子打雲湘的主意,謝承舟安排好幾撥人保護她。
如果雲湘出了狀況,他們早該收到消息了。
登入監聽系統,顯示半小時前已斷開連接,最後一句是洪春華的聲音。
手機剛剛才關機,連接卻顯示半小時前斷開,那隻能是主動關閉監聽系統。
雲湘從來沒有主動關過監聽,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馬上回錢江。”謝承舟不欲做無謂猜測,隻想盡快見到她。
眼見勝券在握,趙淵秉持着職業操守,勸謝承舟先查查雲湘的手環。
這一查可不得了了。
手環定位顯示:心動奶咖——遇見心動的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