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過淅淅瀝瀝的春愁。
馬車停在了路旁。
折騰一上午總算有了短暫的休息,桂窈猶豫了半秒,選擇輕巧地跳下馬車。
任北襲帶着她走在前邊,他問她想吃什麼,她眨眨眼,還真是餓了。
這銜玉城最出名的美食是什麼?
是那架在火爐上的湯鍋涮肉!
其實就是火鍋。桂窈穿越來了三年也隻是進城時偶爾能吃上一頓,現在嘛,隻是聞到那淡淡牛油香,就有些走不動路。
她叉着腰停到了一家酒樓前,仰頭問他:“我們待會是直接去銜玉府?你可得派人去通傳,有關此案的人都叫上,到時候,還請任将軍替我問詢幾句李府尹。”
桂窈掰着手指數着待會有多少人,半推半就地被任北襲拉進了酒樓裡,她沒忍住笑,揮了揮手招呼李從也進來。
五盤肉片,一碗毛肚,素菜若幹。
桂窈把蒜末加蔥加油的蘸碟調好了,望着這熱氣騰騰的鴛鴦鍋。
隻道:架空的朝代就是好,私設如山可真棒,總之她穿越過來後不但能吃能喝,還極少被那男尊女卑的落後思想束縛。
四方桌,坐了三人。
桂窈是雖然好吃但是細嚼慢咽。
她剛穿過來時還保留着原先社畜版的吃飯速度,結果就是每每腹痛不止,把原先本就瘦弱的身子又弄得病殃殃。
後邊是拿了讀心手劄的積分狂點了腸胃系統,但慢慢吃飯的習慣也養成了。
任北襲吃飯不愛說話她知道。
她觀察到這李從也是如此,隻是比起任北襲,吃相要矜貴不少。
吃火鍋不擺龍門陣,桂窈有些受不了,隻能一邊燙肉一邊偷聽不知道哪來的小動物在唠嗑。
滄桑的聲音:小心點,之前我孫子就是不小心掉了下去,被燙死辣。
年幼的聲音:曾祖父啊曾祖父,他們這雖然有火海,但靠着牆爬也不會被發現的。
細微的聲音:沒逝哒,就算我們被捉得到處飛,我們的卵也已經留在了這裡,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桂窈微微仰頭,看見了那木橫梁上隐隐露出的六根深棕色細線。
……她突然有個不好的想法。
手上筷子沒夾穩,毛肚撲通一聲掉回了鍋裡。
“我們在這吃飯,鄭家父子呢?”
桂窈表情複雜地繼續吃着火鍋。
哪有不瘋的,強撐罷了。
她實在憋不住話,想給自己轉移點注意力,而不是繼續聽那蟑螂一家唠嗑的聲音。
下次出來吃飯一定記得先走進去逛幾圈,以她的總結,蟑螂們的嘴真的很碎,比将軍府裡的默默都要碎兩倍的程度。
畢竟人口,哦不,蟑螂的數量是聚居,俗話說得好,有一隻就有一堆了。
李從看她表情好玩:“桂姐姐怎的,還擔心他們餓着?”
他說載着鄭二和鄭老爺子的馬車是繼續往官府走去,此時應該都被押到了,他鄭家門丁稀薄就他二人掌事,也不用去鄭府再通傳親屬。
桂窈撫開鬓邊碎發,未置可否。
她半倚在這軟凳上候着桌上兩個男人下席,睫毛微垂着在心裡征集線索。
卻是突然!那酒樓二樓的窗邊驚起一片驚詫呼喊。
“嗖———!!”
一根鮮紅色的箭從她眼前飛過,猛地紮入他三人桌旁的陳舊柱子上。
鍋裡的湯水似是也被驚得晃動。
熱氣騰然而起。
那箭頭深深沒入了木材裡,可見力度極大,這才看清那抹紅是箭尾的羽毛,此刻還在微微發顫。
而狹長的箭身上有一副字畫。
桂窈縮了縮指尖,這畫像正正被箭矢紮破了脖頸,隻隐隐可見畫中人是。
是穩坐于身前處變未驚的任北襲。
他隻是避開了桂窈的目光,擲杯飲了一杯茶,起身撕碎了那張黃紙。
繼而握住她的手,轉身順梯階而下。
酒樓的昏黃燭火從明到暗,桂窈回頭望,那支箭還牢牢刺在那,方才的驚慌仿佛已經被好奇吞沒,食客們紛紛圍上前去探看。
手心冒着熱氣,桂窈知道是自己緊張所至,剛想掙開任北襲的手。
/ 恭喜宿主,解鎖支線任務:鳳凰飲。/
/ 該任務難度較大,請宿主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協助讀心手劄收集。/
桂窈頓了頓,忽地擡頭看向任北襲,男人的側臉鋒利而冷漠。
他是慣于擡着頭往前,或許還在今天摻雜了一些其他緣由,他沒發現桂窈隐秘的打量。
她突然想到,兩個月後她便要和此人喜結連理,雖說是承了桂小娘的身份,可若是要辦婚禮,那鳳冠霞帔是會切實穿在她的身上,帶來重量的。
桂窈眼中的任北襲,身高一米九左右,高大威猛濃顔系。卸甲後的武器是一把劍,武力值不必贅述。
如今的官職,她聽舅舅講過,應該是個不超過其父當年二品的位置。
但任家軍是三代護國,戍邊定北二十年,群衆裡的威信極大,胸肌也極大。
滿意還是頗為滿意的。
她對他是七分利益在,有他庇護,收集讀心手劄時會方便太多。
隻是她對他多數時候的真誠有些不解,她擅長扮演柔弱的桂小娘,他卻是不明不白地對她好。
這一紙一箭穿過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