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終于也心懷鬼胎了起來,桂窈樂意見得極了。
隻是這支線任務出來的時間不太妙。
“将軍把我弄疼了。”
桂窈微微抽動了下手,長睫微顫。
男人的腳步下意識緩了下來,聽見她的痛呼,卻沒有松開她的手。
隻是嗓音沉沉道:“不是弓,是弩。”
“畫像上的人并非是我,窈窈。”他的指節修長,卻仍寬大,掌心厚重的繭磨到桂窈的手上生疼。
桂窈還想抽開他的手,他卻隻是望着她盈盈的眼,再把她的手同自己十指相扣。
“雖然隻有寥寥幾筆,但畫像上确是将軍的風姿。”桂窈的左手被握住了,隻能用右手輕輕撫開街上挂的彩色綢帶。
任北襲薄唇淡淡,冷硬的面容少見地彎着黑眸似笑非笑。
桂窈被盯得有些難受,逃似的别開了臉,低低應着:“小女自小體弱,在鄉下長大也甚少見到今日這些情景,将軍于我是未來夫婿,我定當與将軍共進退。”
此話說完,桂窈眯了眯眼,好想回頭看任北襲。
她想,他定然被自己感動得快哭了。
桂小娘我呀身嬌體弱經不得吓,白天的玩匕首那是兔子急了都會咬人。
按照男性的大男子主義思維,他大概會不再讓她和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牽扯,愧疚萬分地保護好她。
桂窈隻一點期望,就是這任将軍能安穩帶她去了京城。
旁的,就别打擾她收集動物讀心手劄了。
“畫像上的人是我兄長。”
/ 恭喜宿主,支線任務鳳凰飲,完成度增加至2% /
“弩箭上的紅色羽毛我隻在瓦舍見過。”
/ 恭喜宿主,支線任務鳳凰飲,完成度增加至5% /
“銜玉城的瓦舍在西邊,現在最興盛的乃是戲劇行當。”
“紅羽射像,意為追殺。”
/ 恭喜宿主,支線任務鳳凰飲,完成度增加至10% /
可惡啊!!這任北襲不按套路來。
桂窈默默湊到了任北襲身前:“我不明白,你家兄長不是已經……”
此事與她支線任務有關,還真得歪打正着共進退了。
任北襲隻是垂眸看着桂窈紅透了的耳朵:“窈窈今日已經很累了,不如先解決了眼下的事。”
他不是看不出她别有用心。
桂窈這才有空擡眼,他們已經走到了銜玉府衙門口。
此刻有好多百姓往裡面探頭探腦議論紛紛,她罕見地隻聽得見耳朵裡的聲音。
李從在身後背着劍,同一旁的小灰眨眨眼,口型像在說:你看前面兩個。
他任北襲何時有這般純善的時候了?李從挑了挑眉,見小灰不理他,拿劍柄杵了他好幾下。
然後就把小灰杵到前邊開路去了。
銜玉府的侍衛見他們四人到來,退後讓行。
桂窈是從今到古頭一次體驗到這等待遇,卻也隻垂着眸往前不再多看,
隻有十步不到的距離,越走,越聽得見那李府尹悲戚的痛哭,她不是不記得那日第一次見到的清官李大人如何風光霁月。往日裡的他是穿着官服坐在堂上,而今,是跪在地下甯願髒了官服。
她進來時,未聽見鄭家那父子的聲音。走近,才看見那鄭二身上挂了彩,嘴巴被堵上了布。
而那鄭老爺子,坐在一邊仰着頭,好不安逸。
“你這老登。”李從看不下去了,把人抓着衣服跪到了堂下。
桂窈順着目光看向前面,那把府尹的椅子空着,而站在諸位面前的是太夫人李餘清,她見人齊,肅靜開口。
“二月初二,鄭二告陸人賈傷人未果,不滿銜玉府處理,意欲對當日在銜玉府等候父親的李月明不軌,是或不是。”
“二月初三,子時三分,鄭二攜一名侍衛尾随李月明至城外,将其用衣服上的碎步用力掐死,是或不是。”
李餘清擲地有聲,句句如鑿。
她的聲音有力又宏偉,語畢時分,在外圍觀的百姓安靜了半秒,突然爆發了陣陣呼喊。
李家小姐又聰明又善良,那年糧荒,她冒着雪去施羹救了銜玉城多少人!
誰曾想這老天爺要給月明姐姐這般結局,殺人償命!殺人償命!
喵喵。喵喵喵喵。
吱吱吱吱!!
還有在那咒罵鄭二鄭老荒淫無度的。諸般種種,無惡不作。
桂窈微微側身躲過了百姓們丢進來的爛葉子和雞蛋。
府尹的侍衛們紛紛握緊了刀,又紛紛沒有拔刀。
那雨幕就是這個時候傾盆而下的。
沉冤的雨水不再是淅淅瀝瀝,而是猛烈地、帶着恨意地澆透了鄭家父子的長須與長發。
鄭家的所有本都是來自那原本不姓鄭的鄭淵将軍,多唏噓。
還有兩隻濕漉漉的鳥,靜靜地依偎在銜玉府的屋檐。
桂窈屏息垂目。
那堂内孤零零地好似隻剩下了李府尹一人,他抱着曾經被他喊為兇手嫌犯的小玳瑁貓,無聲地哭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