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中午忙,不要緊,我吃點退燒藥就好了。”張一然手指虛浮無力,堪堪捏住鑰匙,卻總對不準鎖孔,重複幾次都沒打開,幹脆蹲下,臉貼在鎖上,這才成功。
祁憶良看他費力地推開門進去,猶豫一會兒,還是轉頭推開了自家的門,媽媽在竈台前往鍋裡灑鹽,見她回來,指指桌上的飯盒:“正好,你把這個給張一然端過去,連着那邊的藥。” 她邊說邊關火,從鍋裡舀出一勺菜,堆在飯盒的空格子裡。
“這是哪兒來的啊?”祁憶良打量着飯盒,感覺沒見過,眼生的緊。
“你清姨拿來的,她最近忙,中午趕不過來,問這麼多幹嘛,趕緊去,人家還餓着呢。”方萍随手抽出一雙筷子遞給祁憶良,打算跟飯菜一并捎過去,想起張一然那邊肯定有筷子,又很快收回手,推了女兒一把,意思是讓她麻利點。
于是祁憶良抱着飯盒和感冒藥,噔噔噔地跑到對面敲門:“張一然!開門!我媽讓我來送飯!”
等了很久,沒動靜,就在祁憶良擡手,準備更用力地敲一次時,門“吱呀”開了,張一然打開條縫,一副眼睛睜不開的樣子,呼吸聲很粗重:“啊?”
“我是祁憶良,能看清嗎?你的飯!”縫太小了,遞不進去,祁憶良隻好推了推門,結果張一然沒站穩,随着祁憶良推門的力猛地後退兩步,門敞開,他試圖伸手接過飯盒,然而失去了支撐點,晃悠一下,往前倒去,頭垂落到祁憶良肩膀上。
好燙。
好近。
祁憶良愣了愣,趕緊手忙腳亂地把人推開,下意識回頭看去,對面門掩着,沒有任何動靜,萬幸,她松口氣,媽媽沒看見。張一然也擡手,勉強扒住門框,迷迷糊糊地道歉:“不好意思。”
她的心像小鹿一樣亂撞,手裡的飯盒也變成了燙手山芋,烙得她手心通紅。張一然實在站不住,連接飯盒的力氣也沒有,幹脆往屋裡走,把路讓出來。
祁憶良愣愣地跟上,把飯盒放在小方桌上,呆立一會兒,想起自己兜裡的藥,掏出來問:“開水壺呢?”
“沒事你不用管了,我自己弄就行,謝謝了。”張一然攤在沙發上,好像已經陷入了假寐,聽見祁憶良叫他,又努力睜開眼回答。
見祁憶良出去,他送了口氣,合上眼,可是怎麼沒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如果沒關門,他還是爬過去關一下比較好……
“媽,我幫張一然燒壺水再回來。”祁憶良扒在窗台上,拉開窗戶,探頭跟媽媽說。
方萍正在炒第二鍋菜,聞言擺擺手:“快點的,對了,盒子留那邊,不用管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祁憶良又跑回來,吓了他一跳。
祁憶良也有點意外:“你站起來是要拿什麼東西嗎?我可以幫你。”
“沒,沒有。”張一然縮回沙發上,打開飯盒的蓋子,拿着筷子慢慢地吃起來。
祁憶良把電熱水壺灌滿水,插好插座,水汽從壺嘴冒出,很快就飛上天花闆,她聽着壺中的水“咕嘟咕嘟”冒泡,窗外傳來一兩聲鳥叫,莫名感覺很安心。
“我走了。”水燒的很快,祁憶良順手幫他沖了感冒顆粒,說道。
“謝謝,等好了,我和我爸媽親自上門送禮。”張一然朝她拱手作揖,看起來精神狀态稍微好了點。
禮還沒來得及送,期末考試先到了,伴随着兩個不好不壞的消息。一個是張一然考得不錯,這次能跟祁憶良一起參加假期補課:另一個是祁憶良考得太好,可以進入尖子班。
“就是一個固定全理的小班級,師資什麼的肯定都是最好的,三十多個人,按年級排名順下來,咱們班兩個名額,錢子衡競賽回來,直接上尖子班去上課,再就是你。”辦公室裡,李林捏着成績單說。
“必,必須去嗎?”祁憶良局促地攥緊校服外套袖口,忐忑地問。
李林從成績單上移開視線,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名義上——是自願,你實在不想去也可以,雖然從班主任角度講,我挺希望你留在咱們班的,但是我也得把話說清楚,大部分有這個機會的,都會選擇尖子班,你明白吧?反正也不急,這算個比較大的事,你可以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再決定。”
“好的,謝謝老師。”祁憶良點點頭,趕忙溜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