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内,時歲懶洋洋地倚在沈清讓肩頭,指尖繞着帝王腰間的玉佩打轉:“陛下覺得……是誰的手筆?”
“箫啟明那些不長眼的門生罷了。”沈清讓撫過他散落的青絲,“不必憂心。”
時歲眯起眼。箫啟明雖已伏誅,他那些門生卻像野草般除之不盡。更令他在意的是,沈清讓這習以為常的語氣。顯然不是第一次遭遇刺殺了。
帝王瞧他神色,忽然低笑:“朕知道你在想什麼。”指尖點了點他蹙起的眉心,“不能做暴君,嗯?”
被戳破心思的時歲悶哼一聲。他确實在盤算着如何将那些逆黨連根拔起,一個不留。
“我有個主意。”他突然直起身,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沈清讓。
“嗯?”
時歲指尖輕點自己的唇瓣:“哥哥親我一下,就告訴你。保證幹幹淨淨,連半點兒血腥氣都不會有。”
沈清讓蹙眉。這小狐狸又亂喊……可他不得不承認,時歲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有時确實比堂堂正正的帝王之術更有效。
沈清讓的吻如蜻蜓點水般掠過時歲唇畔。帝王耳尖泛紅地退開:“現在可以說了?”
時歲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哥哥可還記得尹竹?”
自然記得。那個為被陳裕安送去江南的癡情人。
“他不是已經……”沈清讓話未說完,便被時歲截住。
“陳裕安在江南養傷,尹竹的嗓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時歲把玩着沈清讓的衣袖,“他們欠我個人情。陳裕安畢竟是箫啟明最得意的門生,那些餘黨不敢不從他的令。”
沈清讓挑眉:“朕記得,陳裕安不是已經……”忽然會意,失笑道,“想不到殺伐果決的攝政王,也有心軟的時候。”
時歲輕哼:“不過是尹竹拿他父親當年的救命之恩換的。”他眸中閃過一絲冷意,“我隻答應給陳裕安選擇的機會,可沒許諾給他活路。這麼大的人情,他不敢不還。”
“那朕明日……”
“不行!”時歲突然撲上來捂住他的嘴,眼中滿是醋意,“你不許見陳裕安!誰知道那厮對你還有沒有非分之想!”
沈清讓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醋勁兒逗笑了:“人家心裡裝着尹竹呢。”
“我管他黑竹白竹什麼竹!”時歲氣鼓鼓地扯着沈清讓的衣襟,“天底下誰都比不上我的長雲。”說着說着竟把自己說委屈了,“我瞞着你留他性命,就是怕你們……”
“胡說什麼?”沈清讓捏住他下巴,“朕與他何曾有過舊情?”
時歲語塞,這才意識到自己醋得毫無道理。索性耍起無賴,把臉埋進沈清讓頸窩裡蹭來蹭去,悶聲道:“反正……不許你見他。”尾音拖得長長的,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
自從得了沈清讓的偏愛,時歲骨子裡那個嬌縱的小公子便徹底蘇醒。而帝王甘之如饴,縱着他這般無法無天。
“好,不見。”沈清讓的聲音裡帶着幾分無可奈何的寵溺,“那攝政王大人打算怎麼處置這些餘黨?”
時歲這才擡起頭:“我讓金羽衛帶着陳裕安的手書去招安。若有人不從……”他突然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沈清讓捉住他作亂的手指:“不是說不見血?”
“自然。”時歲湊到他耳邊,吐息溫熱,“不從的就送去北疆挖礦,正好補充軍需。”
帝王失笑,這法子确實比他的溫和些。正要開口,馬車忽然一頓。
“陛下,到宮門了。”
時歲不情不願地從沈清讓懷裡起身,卻在掀開車簾的瞬間僵住。宮門外,蘇渙正抱着一摞奏折,笑得意味深長。
“看來……”沈清讓整理着被時歲揉皺的衣襟,“我們的丞相大人是來讨債的。”
“陛下。”蘇渙已經踱到車前,笑眯眯地将奏折往前一遞,“這些是今日必須批閱的急件。”目光在二人之間轉了個來回,又補充道:“哦對了,禦史台連彈劾攝政王‘惑主誤國’的折子都拟好了。”
時歲懶洋洋地倚在沈清讓肩頭,随手翻開最上面那本:“啧啧,這字字泣血的,莫不是哪位大人閨中寂寞,嫉妒本官與陛下鹣鲽情深?”
蘇渙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恕我直言,滿朝文武沒一個人想聽您二位的風月轶事。”
“哦?”時歲挑眉,突然将奏折往蘇渙懷裡一塞,“那正好,這些彈劾折子原樣退回。至于那些急件,今晚我親自批閱。”
蘇渙抱着被退回的奏折,嘴角抽了抽。
“對了。”時歲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袖中抛出一枚令牌,被蘇渙穩穩接住,“去查查今日那些刺客,重點查查他們最近與哪位大人有過接觸。”
沈清讓看着自家丞相生無可戀的表情,輕咳一聲:“愛卿辛苦了。”
“微臣……”蘇渙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奏折,又看了看手中的令牌,最終長歎一聲,“領命。”
待蘇渙走遠,時歲忽然拽着沈清讓的衣袖晃了晃:“長雲哥哥~今晚我批奏折,你要怎麼獎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