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肖露。”
“年齡?”
“29.”
“今天淩晨,你在家中刺傷丈夫劉勤,用的是不是這把刀?”
肖露緩緩擡頭,看向透明證物袋——
裡面斜躺着一把廚刀,長約30cm,刀身纖薄流暢,泛着幽然冷光。
這是五件套廚刀裡她用得最多的一把。
輕巧順手,切菜不累,木質刀柄既防滑又不磨手。
肖露神情恍惚,想起三年前剛剛搬進新房,劉勤牽着她的手一同走進廚房,拿出那套新刀具拆開、清洗。
她站在流理台前,左手将番茄固定于菜闆上,右手握着劉勤遞給她的小廚刀。
而他站在她身後,寬厚的手掌覆住她的右手,與她一起切開番茄。
一刀。
兩刀。
三刀。
“三餐有你,四季溫暖。”
他的唇貼在她耳邊,聲音溫和而堅定。
“肉麻。”她耳尖微紅,眉梢眼角漾起笑意。
番茄的汁液在菜闆上慢慢暈開,淺淡的紅逐漸變得幽暗濃郁,最終與面前證物袋中兇器上的血漬相重合——
幹涸的暗紅血漬由刀尖蔓延至刀柄,形成一幅斑駁髒污的畫卷。
肖露盯着“畫卷”看了片刻,忽而撇開眼,慌張以手掩面,尖聲哭喊起來:“不,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不是他?”
女人纖細的指尖撚着手中紙頁,面上神情被鴨舌帽和口罩遮住,令人無法分辨。
“對,嫌疑人肖露一直重複這句話。”負責與其對接的警員話音一頓,從文件袋中抽出另一張紙遞過去,“小芳……姐,肖露13号報過一次警,這是當時的筆錄。”
女人伸手接過,垂目快速浏覽完畢,将手中所有資料一同交還給警員,颔首道:“可以了,謝謝。”
警員禮貌地寒暄兩句,起身告辭之際又想起一事:
“哦對了,這個案子因為與之前的鳳凰小區入室傷人案有所關聯,即将移交給新都區刑偵支隊偵辦,這是胡警官的電話,您記一下。”
“謝謝,不過不用了。”女人擡擡眼睫,口罩下的表情似笑非笑,“熟人。”
待警員離開,女人亦随後走出咖啡館。
她沿着街道慢行,牛仔熱褲下一雙大長腿白得晃眼。
來到街尾停車區,女人坐進路邊一輛寶藍色跑車。
車門緩緩降下,将幾道豔羨又鄙夷的目光隔絕在外。
女人擡手摘下帽子和口罩,對着副駕化妝鏡整理發型妝容。
“去哪?”駕駛位上的男人開口,聲音沉穩而富有磁性,帶着若有似無的蠱惑感。
女人重新補好鮮亮口紅,抿抿唇,對着鏡子巧笑倩兮:“新都分局,找老熟人去。”
這邊廂,“老熟人”胡勁松剛從會議室出來,打個噴嚏,揉着鼻子發牢騷:“哪個混球又在罵老子。”
小梁抱着卷宗跟在他身後,聞言嘀咕道:“罵你的人可多了去了。”
胡勁松側身乜他一眼:“讨打是不是?”
說着又歎口氣,抽走他手裡的卷宗一邊翻閱一邊走向自己辦公室,口中喃喃:
“鳳凰小區這攤事真是沒完了。”
轉來轉去又回到他手中。
他也不是嫌麻煩,畢竟打擊犯罪本就是警察職責所在,主要一想到又得跟異情局那些怪咖打交道,他就後背發麻腦殼發痛。
可是任你再怎麼讨厭“麻煩”,該來的“麻煩”也不會繞道而行。
所以當那對男女走進辦公室時,胡勁松仍然扯出笑臉請他們入座,并讓小梁奉上兩杯熱茶——
畢竟付局耳提面命讓他注意态度,不能丢了新都分局的臉面和禮數。
“啧。”女人捏起茶杯看一眼,又随手放回桌上,繪着濃妝的眼斜睨胡勁松,紅唇扯出一抹嘲諷弧度,“假模假式。”
胡勁松看她那樣就蹭蹭上火:“楊……小芳!你來合作還是來找碴的?”
女人笑道:“都有。不沖突。”
眼見胡勁松要發飙,坐在女人身旁的男人終于開了口:“小芳。”
“行,說正事吧。”小芳嗤笑,“真是不識逗。”
胡勁松橫她一眼,瞥瞥桌上亮起的手機屏,硬梆梆說道:“等會兒。還有兩個人要來。”
“嗯?”小芳再度開口,“你們這麼菜呢,除了我們異情局還得拉别的外援。啧啧,真是……”
“有你菜?上次也不知道是誰掉坑裡爬不上來,隻會哭爹喊娘,還得我——親自——下去救。”
胡勁松冷笑。
去TM的臉面和禮數吧,愛誰誰!
“誰哭爹喊娘了?”小芳柳眉倒豎,“張嘴就造謠是吧?”
“問問這位小明先生就知道是不是造謠了。”
見她生氣,胡勁松心裡舒坦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絲毫不掩滿臉得色。
小芳正欲還口反擊,忽覺手背一沉——小明在她手上輕拍兩下,沖她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