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知不覺間天已蒙蒙亮,她也無心入睡,同時心懷愧疚,便為男子做了早餐。
她本想早餐後就立刻賠罪,誰知男子又是言行有異。
此時她被江離離推到在地,愈加後悔自己沖動之下使用了制暴器。
她見男子手足無措,哭得好不可憐,便忍着痛,安慰道:“阿離,沒事的,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都是我不好,我昨晚不該給你用藥……”
那江離離雖說要和夏遠山撇清關系,可現在被女子摟着,他再也不能反抗,反而是死死地抱着對方,好似對方就是自己的救命良藥一般,隻要抱得夠緊,那藥效就能滲進體内發揮作用。
聽了女子的話,又驚又疑,打斷道:“什麼藥?你什麼時候給我下藥了?”
他表情茫然又無辜,眼睫上還挂着瑩瑩淚花,因着情緒激動,面頰透着血色,一派孱弱小白花的模樣,其間的脆弱與無助,勾得人難免心生歹意。
夏遠山更是愧疚難當,半真半假道:“昨晚,我……惱火沒打過你,便用了制暴器,制暴器裡有一些麻痹神經的藥物……”
其中真是後半句,而假的則是前半句。
她使用制暴器哪裡是因為打不過對方,明明是因為江離離的瘋狂實在觸怒了她,她忍不了那般侮辱,便用了制暴器。
但夏遠山知道這個事實于事無益,便捏造了個原因。
江離離說:“我昏睡在書房就是因為這個?”
夏遠山點頭,又道:
“那藥劑對你産生了一些副作用,所以你現在有些激動——沒事的,剛剛把我推倒的人不是小阿離。小阿離不要為此感到不安,我才是該說對不起的人。”
聽者一愣,他看夏遠山言之鑿鑿,也開始疑惑,暗忖自己到底有沒有受藥物控制。
如果他推開夏遠山并非自己本意,那麼提出分手的事,也是他中毒的表現嗎?
江離離暗忖,可是他确實無法接受自己隻是夏遠山的小三、他無法接受有人比自己更得女子的寵愛——比起不被夏遠山愛,還不如讓他自生自滅。
這時,他看女子一臉倦色,登時想起昨晚的罪行,泣不成聲,道:
“可是昨晚,昨晚的事卻是我做的。對不起,阿遠,我昨晚那麼可惡,我不知道還怎麼面對你,你打我吧……”
他的眼淚浸透了夏遠山的衣服,濕潤和滾燙一股腦烙在女子的皮膚上,激得她頭皮發麻。
夏遠山俯身,和江離離臉貼着臉,而男子的眼淚也沾在她的面頰上。
許是在思考說辭,她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
夏遠山輕聲道:“阿離心裡難受,委屈至極,做了那些事來提醒我,告訴我你很難受,需要我的幫助,對不對?”
這話如同驚雷閃電,一瞬間轟得江離離心髒驟緊。
他心想,自己的強勢脅迫,是一種求助行為嗎?
原來江離離一直為那粗暴的言行深感不安,可他很難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他受不了夏遠山的移情别戀,所以今後若被對方的虛情假意逼急了,他說不定還會一時沖動,還會用那般卑劣手段奪回夏遠山的注意。
然而,沖動過後就是無盡的後悔,他後悔傷害夏遠山,後悔為了一己之私而令她不适……
于是江離離的情感陷入死局:抗議愛人的移情别戀,他會後悔;忍受愛人的虛情假意,他會不安。
無論是後悔,還是不安,歸根結底都是痛苦。
現在他處在痛苦之間,進退兩難。
江離離心想與其這樣相互折磨,不如二人就此别離,再也不見。
讓他自生自滅,好過毀了二人已有的美好過去。
于是他提出分手。
分手,及時止損。
分手,互相折磨不如就此别過。
分手,長痛不如短痛……雖然這短痛是緻命的。
而就在他絕望之時,那夏遠山卻主動伸出手,把他從深淵拉扯出來,告訴他,她不會讓他深陷絕境。
他不知道那行為算不算是求助,他隻是氣憤,氣憤被抛棄、被欺騙,于是用暴力反抗不公。
可此時一聽夏遠山的解釋,他登時感到一陣委屈、一陣暢然、一陣雀躍。
江離離心想,是的,他就是想讓對方幫助他,幫助他脫離痛苦,幫助他心安神定,幫助他,捕獲夏遠山。
窗外冬意漸濃,枯葉早盡,北風呼嘯。
比之幾個月前在醫院時的那場風來,這場面不知蕭瑟單調了多少。
猶記得那醫院婆婆曾說,江離離被夏遠山保護得很好,并提醒他要仔細照顧夏遠山。
當時的江離離不解其意,現在的江離離也無暇顧它。
此時的他又成了夏遠山的珍珠,那極緻的精華包裹他的心靈,那溫熱的蚌肉撫慰他緊繃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