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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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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

“你嫌錢髒?”

“不。你都安排好了,我除了監督,也做不了什麼,不能接受這種錢。”

“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邬勇。我需要他不受我影響,好好高考,考上大學,在城裡有個家,不用擔心沒錢吃飯。拿到那八百塊之後,你也必須照顧他到大學畢業。如果他不成器,就讓他再複讀一年,必須考上本科。第二次也沒成功的話,就讓他另謀生路吧。我這個姐姐,隻能到這了。”

“好。”

“我弟弟是個跟你差不多的笨蛋,過于天真。幫我盯着他,别随便揮霍我留給他的财産。你确實管不住,就讓他回老家罷。看在是親戚的份上,總不會讓他餓死的。”

“行。”

“……還有,我衣櫃裡有一個木匣子,裡面都是我喜歡的東西。等我走了,燒給我。”

淚流成水簾洞,擦也擦不完,截也截不斷。

邬眉的手欲擡又止,開口調侃,帶着嫌棄:“我還沒走,這可不能加錢。”

“遺言交代完了吧?”

“哦。”

“那你能說說這段時間發生什麼了吧?你怎麼……怎麼會成這樣。你不是要結婚嗎,不是過上了你想要的日子嗎?”

紅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鼻涕眼淚流了滿臉。邬眉實在很想幫擦,卻又因這病不敢碰她。

哂笑過後,是無盡的歎息。

“簡單說,是我挑錯了男人。這個病,也是因為男人染上的。”

紅梅蹙眉問:“那個男人是誰?”

邬眉笑起來:“怎麼着,你能給我報仇啊?省省吧。看着我弟别走歪路,你也好好念書,我這輩子就夠了。倒沒什麼,人總是會死的,六十歲死,現在死,有什麼分别呢。”

“怎麼會沒分别呢?這個男人不行,換一個,做喜歡的工作,看着弟弟長大……為什麼這麼難呢?”

“你是在可憐我,還是在挖苦我是個短命鬼啊?”

“邬眉,你知道的,我……”

“真這麼過意不去,今天陪我說說話,遲一點走吧。”

紅梅一口答應,倒水似的,把學校生活一股腦地告訴邬眉。提到勇闖男生宿舍,邬眉格外感興趣,聽到處罰,甚至笑出來:“噶牛子,真有你的。”

“隻是說說罷了……倒是最近的新聞,你聽了嗎?”

“我是個快入土的人,哪有閑工夫管别人,你就别賣關子了。”

“有一個奇怪的兇手,把男人□□陰囊割下來,丢在街頭。半個月兩次了,還沒破案,現在人心惶惶的。”注意到邬眉格外明亮的眼神,紅梅舉起雙手,“不是我。也不知道兇手圖什麼。”

“俗話說,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麼瞄着男人下手,應該是有仇。不做虧心事,怕什麼鬼敲門?我就當個樂子聽了。”

“你可真是。”

邬眉嘻嘻笑着,比剛見面多了生機。紅梅也放下心來,繼續話家長。給邬眉煮了軟爛的粥,又聊天一會兒,再注意時間卻過了學校關門時間。紅梅到小賣鋪給宿舍、謝芳報了平安,再返回邬眉家,天色黑成筆墨,隻有燈火映着。

“怎麼睡?”

邬眉翻着被褥,好幾層堆疊是因為她怕冷,礙着血液傳播這一層,不敢随便讓紅梅睡。說着專業,紅梅卻也不确定,二人翻着一床東西難以奪定,許久邬眉才說:“給你錢,你去附近賓館睡吧。”

紅梅卻想到什麼:“你家有裝被褥的蛇皮袋子嗎?”

邬眉指揮紅梅找到袋子,紅梅便用剪刀劃開,攤在半邊床上,躺了上去。邬眉在另半側,思來想去還是想趕紅梅出門,一隻胳膊摟在她背上,輕柔地拍着,驅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還燒着呢……邬眉啊,怎麼什麼都自己扛呢。”紅梅喃喃地說。

邬眉沒接話,安靜一會兒,說:“我就不關燈了,你看着點,别被傳染。”

“我是專業的,放心吧。”

隔着蛇皮袋子,紅梅的頭倚着邬眉的肩膀,燈泡挂在半空,亮如白晝。紅梅很快就想起過年前,她們也是這樣睡的:邬眉睡前占的地方再大,最後總是讓着她。

有好多話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邬眉忽然開口:“我的照片底片還在你那吧?”

“當然。”

“洗幾張出來,給我當遺像。”

“好。”

“你,好好學習,别再去打工了,錢應該夠你念書吃飯了,不夠,你就跟我弟弟要一點,說是我的遺囑。他不會說什麼的。”

“好。”

“你就不問我為什麼把底片給你嗎?”

“為什麼?”

“帶着它吧,就像帶着我。上大學也好,工作也好,去哪裡都可以,帶我看一看吧。”

不知不覺間,淚又落下,紅梅應着:“好。”

“我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是聽到被親戚安排好的人生之後,帶着弟弟,逃離了那種人生。沒有任何籌碼,直接莽,莽出一條路。社會上需要什麼呢?男人的力氣,女人的漂亮。如果再要更好的人生,必須念書。所以你要聽我的,好好念書。我都能在省城生存,你一定可以。但這樣不夠,你得去北京,你得走遍全中國。你不是會英語嗎,去外國看一看,跟外國人說一說……你得過上這樣的日子啊,紅梅。”

“我一定會的。”

“我弟弟,是個懂事的。往後,如果他走錯路,你就替我訓他。”

“好。”

邬眉呼吸逐漸悠長,像漸漸入睡了。紅梅摟着她,将每一件承諾背記在胸口,也漸漸睡着。

日光落在地面和床鋪,也落在二人身上。紅梅在蛇皮袋子上扭扭身子,記起前一晚的事,摸向邬眉的額頭,下意識驚喜道:“退燒啦,邬眉。”

邬眉卻沒有回答。

“邬眉?”

紅梅呼喚着她的名字,不見回應。遲疑許久,才反應過來,手指探向邬眉的鼻端,又不死心地,摸向脖頸。心驟然跟指尖一樣涼。

“邬眉。”

她念着她的名字,潸然淚下。她一時竟不知該做什麼,環顧空蕩蕩的房,她看到衣櫃,想起邬眉前一天想要的東西。她打開它。衣櫃裡僅有一個木箱子。她打開木箱,最上的兩頁信紙替她安排好所有事情順序,再下的紙張,她掏出來,一一看去。

邬眉,戶口,出生于一九七四年九月。

“你居然讓我叫你姐,我比你大兩個月。”紅梅哭着說。

邬眉,三好學生獎狀,兩張,落款于一九八四年,一九八八年。

“是小學、初中的證書嗎?”紅梅問,卻沒人回答。

小學畢業證,邬眉,團員。

初中學生證,邬眉,隻有入學日期。

結婚證,邬眉,一九九三年一月。

幾本小說,書頁磨出了毛邊,頁腳磨成圓形,看上去已經被讀了很久,卻被主人愛惜地包着牛皮紙外衣,邬眉兩個字隻占了很小一角,生怕被人看見。

取出這些東西,看清墊在最下頭的織物,紅梅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一條圍巾,針腳很拙略,透着初學者的勤勉。賣相是沒有的,卻勝在足夠長,足夠厚。即便是醜,它也想溫暖一個人,做不到保護,也要撐過每一場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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