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渾身一震。
“說。”一個字,震得張浩渾身一激靈。
“他們的确威脅了卑職。”張浩苦笑道:“當初一起并肩作戰的兄弟,大多都在江西兵營,但是隻有卑職坐到副将的位置。後來,他們對兵器動手腳,不小心被卑職察覺,卑職本想上報。可被他們發現,以兄弟們的命威脅卑職。”
此後,他備受良心折磨,卻也隻能同流合污。
齊恒神色未動,冷淡問道:“背後之人,是誰?”
“卑職不能說。”張浩不願再多說,他閉上嘴坐在一旁,好似齊恒已經不在營帳内。
齊恒微微眯眼,卻并未逼問——很快,就會知道是誰了。對方,估計要沉不住氣了——都被查出兩批有問題的兵器了。
“六爺,卑職想求您一件事。”張浩抿了抿唇,開口。
看出張浩的緊張,齊恒挑了挑眉,卻是大約能夠猜到張浩要說什麼。
“卑職想請六爺,不要将這些事情告訴楊将軍,也不要告訴卑職的那些兄弟。”張浩雙眼緊緊盯着齊恒的臉,等着他的回答。
齊恒眯着眼睛看了張浩一盞茶的時間,就在張浩以為他不會答應的時候,齊恒淡淡道:“好。”
“多謝。”張浩臉上浮現一絲淺淺的笑意,松了口氣般,整個人都委頓了幾分。
豎日,張浩以職位之便,對兵器庫兵器動手腳的事情被爆出,整個兵營嘩然。尤其是那些曾與之一起并肩作戰的士兵,更是不願相信。
但是不管他們信還是不信,審訊都已開始。
江西兵營主營帳。
主将陳越、副将李體、軍師孫智,這些江西兵營的主要人員都在這裡。而齊恒坐在主将的位置,懶洋洋地看着帳中跪着的張浩。
在齊恒身旁還添了一把椅子,上面坐着的是楊偉,作為審訊的副手。
“張浩,你可知罪?!”楊偉看向張浩,眼裡劃過一抹痛色——曾經并肩的兄弟,如何卻是相對而立。
張浩垂首,回答,“卑職知罪。”
“那你且說說,你所犯何罪?”楊偉繼續問。
張浩回答:“卑職受人指使,在鑄造兵器時偷工減料,更是在欽差大人進行巡查時将有問題的兵器藏起。”
“那又是何人指使你?”
“前兵部尚書,姚陵。”
楊偉越問越覺得奇怪,而心裡的奇怪在此時到達了巅峰——太順從了,張浩對于審訊太順從了。還有這些回答,太過流暢,簡直就像是專門等着人來問一樣。
可你要說有什麼問題,又确實是沒有的——流程正确,罪人問什麼答什麼,也隻是他願意伏首,找不到任何理由說這場審訊有問題。
楊偉等着張浩,厲聲道:“他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嗎?!其中,是否還有何隐情?”
“并無。”張浩不敢與楊偉眼神對視,他低下頭,啞聲道:“卑職曾受姚尚書恩惠,自願做這一切,其中并無其他隐情。”
楊偉沉着一張臉審訊完,沉默了。
齊恒擡眼,淡淡道:“該下決斷了。”
楊偉渾身猛地一震,半晌,他才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江西兵營副将軍張浩,受人指使,私動軍械,按律,斬立決!”
“是!”立刻就有士兵上前押走張浩,張浩并不掙紮,順從的起身跟着離開。楊偉死咬着牙盯着張浩的背影,許久,才閉上充滿了血絲的眼。
此令下達沒多久,鐵柱一群人都沖了過來,要見楊偉。但是此時營帳内還有江西兵營的主将副将,守着營帳的士兵将衆人攔住了。
“将軍!”
“楊将軍!”
......
營帳外的叫聲很大,楊偉想忽略也忽略不了,更何況,還都是曾經并肩的兄弟。都是為了張浩來的吧,楊偉歎了口氣,卻不知該如何跟他們解釋,而此時,他也不好出去說明什麼。
齊恒擡眼,淡淡從楊偉臉上掃過。齊恒臉上忽然浮現一絲不耐煩,他擡腳踢了踢楊偉的小腿,冷淡道:“太吵了,去解決了。”
楊偉一陣,旋即明白齊恒這是給也機會去說明安撫鐵柱等人。心中升起感激之情,楊偉面上卻是中規中矩,“是。”
走出營帳,就看見一張張熟悉的臉。
“将軍!”
“楊将軍!”
看見他出來,鐵柱等人紛紛問道:“張将軍到底怎麼回事?”
“真的要斬立決嗎?”
......
“是。”楊偉沉沉應了一聲,将張浩做的事情緩緩講出。聽着楊偉的話,衆人臉上都是不可置信,有些人看向昨晚一起前去山洞的鐵柱幾人,卻發現他們并沒有否認。
......是真的。
氣氛瞬間低落,衆人都不願相信,可事已至此,誰都無法再說些什麼。倒不是沒人想過向楊偉求情,他們都是舊識,楊偉肯定會心軟的。
可是也沒人會忽視那個看起來就是纨绔子弟,但卻是此次巡察欽差的六爺,所有事情,皆由他做主。
即便楊偉求情心軟,若是六爺不願放過,楊偉又能如何?而且,楊偉曾經對他們的教導,讓他們知道,此事是張浩之過,求情,就是拿情理去撞擊律法。
他們這麼做了,是他們之過。
他們也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是眼睜睜看着昔日兄弟被處死......
“将軍,我們想最後再送張将軍一程......”
“去吧。”楊偉輕歎,“替我,也送他一程吧。”
他是此次巡察官員之一,也是做出斬立決決策之人,若是前去送張浩最後一程,怕是會被有人心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