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按照條件妥善安置好他們父子二人,他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區域華裔較多,因此講中文在絕大多數時候是完全沒問題的。
這裡可能滿足絕大多數人對國外的幻想——自由、祥和、平靜,沒有過多的幹預與拘束,但享受了這裡親近和諧的氛圍,就得接受排斥與異樣的目光。
很幸運,肖宸按部就班的上完了大學,找了個接受小白、包容性高的崗位,日子磕磕絆絆但總算還過得下去。
原本他以為今後的生活也會如同過去度過的兩千五百多個日夜般平靜無波,但宛若海平面般的生活怎會不起風浪。
即便是再沉寂清澈的山間溪流,深處也有暗潮洶湧的地下漩渦。
“我說哥诶!你不回酒店也不說去哪,萬一你要是出點什麼事我去哪找個這麼大一個弟弟還給歆姐啊!”
楚然自大街上逮到了甯潇珩後就開始他聲色俱厲的不滿控訴,并不是他小題大做,而是這家夥是個老手!愛鬧失蹤的慣犯!
微信不自報家門的人不加、不說明是誰的電話不接、每年七月都有那麼幾天死活聯系不上,甚至澡不一起洗、東西不讓人碰、酒不一起喝、吧不一起蹦!一度讓他都以為這個同寝室的好兄弟該不會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嬌娘!每月都有那麼幾天不舒服,每次都有那麼些理由不方便,但擡頭和那一米八六的眼睛一對,他直接把這個想法扼殺在自己喉嚨裡。
别逗了好嗎!他再怎麼天馬行空也沒有眼瞎到把糙大漢認成女嬌娥的程度!
“大兄弟别鬧了!還得趕着回去收集數據呢,你主安排我們去帝都剛剛好我們公司上市也得打探一下行情,這難道不是天時地利人和齊聚、不發财都對不起老天爺嗎咩哈哈哈。”
“明天早上十點的機票,落地兩小時後參加彙報會,記得别遲到。”
“誰?我?”
“嗯。”
“……”
“嗯?!那你幹嘛!我們同甘共苦了四年你就這麼甩鍋給我!說好了你負責彙報發光我負責與有榮焉呢!”
“我接了個這邊的項目,直到有研究結果之前我都留在這,導師已經同意了。”
“……”
“不是吧就一晚上你就給自己流放了!是帝都的酒不夠醇香、還是學校的美女不夠養眼,你怎麼就想不開要到異國他鄉來尋求安慰、寄托靈魂!不行你别想丢我獨自一個人去财狼環視、龍争虎鬥的會議上去依托答辯,我!不!依!”
話音未落,楚然的手機響個不停,他掏出來一看來電人名字頓時心涼了半截。
甯潇珩給他一個“快接電話”的眼神,看得楚然滿腔憤怒無處發洩,以至于他接起電話時沒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喂!”
一聲響亮的“喂!”讓對面沉默了三秒,接着是比楚然更大聲、更有氣勢的沖天罵聲拔地而起:“你想重修了是吧楚然!”
“诶不是,導我錯了!”楚然被這平地一聲吼震得三魂沒了七魄,立馬捂着話筒好聲好氣的低頭認錯,在保證了準點回去參加他命中劫般甩不掉的會議和答應承包接下來一個月他導的随叫随到後,取得了導師勉強同意的單方面“留用察看”。
點頭哈腰的保證下不再犯挂掉電話後,楚然的怒火猶如被摁熄的煙頭點燃了旁邊小腿粗細的炮仗,又在經曆暴力鎮壓、雨打嬌花後威力大減,以至于面對甯潇珩隻剩下嘤嘤嘤的兩眼淚汪汪。
“你個不要臉的坑我TAT。”
看着他生動上臉的表情,甯潇珩忍不住偏過頭,但依舊沒能掩飾住他忍不住翹起的嘴角,“你還笑TTATT。”
“回去請你吃飯。”
“再加一個月的外賣和新款遊戲皮膚。”
“……”
在甯潇珩點頭同意後取得了雙方的和平解約,楚然這才吸溜回那兩管即将滑溜下來的鼻涕,哼唧幾聲。
“那你住哪?還住酒店啊。”
已經認命要回去當個奔波勞碌打工人的楚然靈魂已經超脫,體内隐藏已久的老媽子屬性全面爆發,他開始盤算着甯潇珩住哪、吃哪、日常通勤啥的,但最主要的是他得确保知道甯潇珩人在哪才能保證正常通訊不失聯。
甯潇珩停下腳步,環望四周指了一個方向,楚然哼哼随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打算換間酒店啊,也行吧好歹也是五星級的,不至于兄弟不在的時候你過得太凄慘。”
“你往下看。”
楚然聽話的視線下移,眨眨眼,再眨眨眼。
“小甯啊,你要是沒錢了哥這還有,不用委屈你自己放棄設備完善的酒店套房去跟留學生搶群租房的。”
“已經租好了,單人隔間幾十平方。”
“……破産的話哥也能養你幾個月,憑你的本事記得還就行……”
“今晚就不回酒店了。”
“我靠你玩真的!”楚然一蹦而起,伸手就去探甯潇珩額頭的溫度。
被他躲開後還窮追不舍,“不是你肯定發燒燒壞腦子了,讓我看看有事咱上醫院去你不要諱疾忌醫!”
“我本就不是來享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