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大人還是好風采,六兒真是榮幸。”
望着河霞進門,六兒習慣性地吹捧起來。
“多餘的話不要說,宋金蟾讓你來,不是來奉承我的。除非說你想棄了宋金蟾,來我手下做事。”河霞入座,沒有接過六兒遞來的水。
“瞧大人這鐵嘴,上來就給我扣這麼大的帽子,真要叫老大知道了,我怕是也活不久了。”六兒讪笑,自罰似的仰頭喝下一大茶碗水。
“粗鄙了些,大人别怪。”
茶樓的生意很好,時不時就有腳步聲踏上樓梯,還有人們交流雜談的聲音。隔音沒那麼好,但是也正對河霞的心意,就是要尋常些,越注重就越容易引起注意。
“綁走大人您的三個人我們查到了。最大的那個叫吳達,老二趙耳,老三馮散。這三人沒有血緣關系,但都是同鄉,大概十年前就一起出來闖蕩了。偷殺搶掠,什麼都做過。近些年不知是缺錢還是怎麼,開始主動願意為旁人做事情了。隻要給錢,就什麼都做。至于是誰讓他們去燒翰林院的,這我們就沒查出來了。”
和她想得一樣,隻是為财。
“除去這些還有嗎?”河霞問。
“還有。雖然我們沒查出是誰拜托的他們,但是他們在陽春接觸過的人,我們都盤查了一遍。有個瘦瘦的小個子,似乎是他們之間的接頭人,應該是接觸過那人的。”
“你們找到他了?”河霞有些吃驚,她還是低估了地穴在陽春的手遮得有多廣。大理寺的人尚且是在她的指認下才能找到人,而他們甚至不需要知道人長什麼樣,就能捉出來。
“他人呢?”
“在老大的屋裡關着,那小子還有點武功呢,捉他的時候還反抗了好一會……”
包廂的門被敲響,河霞看見了站在掌櫃身後被派去的大理寺探子。
“讓宋金蟾不要亂來,人提給我。他的事情,我會給他辦好。”河霞沉聲留下這一句,推開門就帶着人離開了。
“大人,有眉目了。”剛出茶樓,探子就低聲在河霞耳邊說道。
“怎麼說。”
“您讓我們跟蹤的那人雖然被地穴帶走了,但是我們發現,他在反抗的時候用的是禁衛軍統一武訓的招式。所以我們懷疑他和禁衛軍有點關系。”
“禁衛軍?”河霞眼眸微眯,怎麼又是禁衛軍。本來事發當天,禁衛軍放任罪犯進入就已經很可疑了,現在和主謀接觸過的人居然也和禁衛軍有關系。難不成真是這禁衛軍出了叛徒?
“拿我的腰牌,去地穴把人帶回來,務必要活着的。”
皇宮内,河霞正在詢問當日值班的禁衛軍統領,“當日你們确定沒有離開?”
“是啊,少卿大人。我們當日一直值守着皇宮,沒有懈怠一點,直到西廠的人來通知我們,我們才知道翰林院走水了,這才慌慌忙忙地趕過去滅火。”
河霞蹙着眉,想不通。怎麼可能會沒有離開過,這皇宮猶如銅牆鐵壁,哪怕是隻蒼蠅都難飛進來,更何況是三個人呢?
這世上莫不是真有精怪神力?
但是河霞從來都不相信鬼怪之說,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如果禁衛軍也沒有線索,那麼被地穴捉住的男人就是唯一的破局之處。
偌大空蕩的皇宮走道,河霞踽踽獨行。若是以往,肯定會有官員來和她打上幾聲招呼。但是現階段,她作為翰林院案件的主理官,沒人會想被她撞上。她和誰多說上幾句話,就會給人一種錯覺,這人是和案件相關的人。
看着禁衛軍先前對她避之不及的模樣,河霞就感到一陣無奈。
真是難辦啊……
“河群竹。”走着走着,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她。
正準備回頭,肩膀就被搭上。
“參見二殿……甯安王。”
身量高長,且比她壯碩一圈的蕭漸逸擋住她所有陽光,被遮住的陰影投射向她。河霞被這突然襲擊驚吓了一跳。
蕭漸逸擺擺手,“你我之間無需拘泥于這些虛禮,如你以往,叫我蕭無端就行。”
從前讀書時,河霞和蕭漸逸有過同窗之誼,兩人都在國子監待過一段時間。在當時,河霞還不知天高地厚的時候,和蕭漸逸短暫地相處不錯。
“殿下心寬,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從前仗着年歲小胡來了些,如今再不能不知禮數。”河霞躬身擡手,雙眼垂向地面,也算是行過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