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蟾的胞弟就是死在那一場暴動裡,而他的眼睛也正是在官兵武力鎮壓時被砍傷的。
不止宋金蟾,整個陽春經曆過那場事故的人,都對朝廷抱着極高的惡意。他們瞧不起這些高高在上的官宦大臣,仇視每一個和朝廷粘上關系的人。
“河少卿,我定會好好懲戒這個纨绔,等他該有的懲罰都受完,一定叫他登門給令妹道歉。”柴卦說道。
“柴大人的話,我自然信得過。”河霞笑了笑,随後又開口,“不過,對柴大人,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柴大人可願幫我個忙?”
“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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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穴,六兒正傳着河霞讓她帶的話。
“她說你再敢胡亂地殺人,她就上書朝廷,派兵剿了咱們。”
宋金蟾抛着手裡的銀錢上下颠着,聞言,一把抓住還在半空中的銀錢,眼神也惡狠狠地,“這倒要看她識不識趣了。”
“那邊的消息怎麼說,河霞動手了嗎?”
“今早剛遞來的,說是昨日河霞帶着人圍了柴卦的府邸,朝堂上下也沒有什麼異動,全都安靜的很,估摸着不尋常。後來我們的人去看了幾眼,那柴卦當真被壓在大理寺的堂前審問。”
宋金蟾坐直了身體,“消息屬實?”
“當然屬實,他們親眼看見的。老大,咱們自己兄弟還信不過嗎?”
“好,這河霞還算是有幾分誠信。”宋金蟾殘缺的臉上揚起笑容,獨着的眼睛裡透着仇恨和快意。
“咕咕”窗外白鴿振着翅飛到宋金蟾的手上。
六兒探過頭看宋金蟾解下的紙條,“柴卦已倒,卯時行刑,攜人來見。”
天剛破曉,一輛押解着罪犯的囚車駛過小道,慢慢地向刑場行進。
木籠随着車輪的滾動而震動,柴卦被拘住雙手,不知經曆了什麼,好像散去渾身的氣力,癱倒在籠邊。他的嘴巴被粗布塞滿,道路有些颠簸,他也跟着搖搖晃晃,目光空洞無神。
押送的士兵舉長槍護送在兩端,面目嚴肅。河霞騎着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馬鳴嘶吼,一支短刀破風而來,紮進了馬股之中。劇烈扭動下,馬車夫被甩落在地,困在木籠裡的柴卦也被撞得來回碰撞。
這襲擊來得突然,誰都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也會有人敢劫牢犯囚車。士兵們握緊手中長槍,警惕地環顧四周。
但是河霞卻很快就反應出來這是誰的手筆,她當即做出指令,“所有人保護囚犯。”
空氣又變得寂寥,在那隻短刃阻攔住河霞一行的腳步後,對方又沒有了動靜。
“宋金蟾出來,我知道是你!”河霞不斷地望着四周,希望能通過細微的動靜找到宋金蟾的位置。
“你要的報仇我幫你做到了,但是這是朝廷的犯人,豈容你徇私動手?若是你今日真的劫了囚車,明日朝廷就能讓你整個地穴消失。”
周遭靜悄悄地,依舊沒有人回話,甚至連絲毫的動靜都無。
鮮血順着馬腿流下,掙紮的動作讓血溢出的更多。最終,馬車還是倒下,木籠也被側翻,柴卦結實地承受了撞擊。
河霞神色一凜,各處方向都冒出人影,全都奔着柴卦而去。
柴卦被撞得渾身痛,腦袋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耳邊就傳來乒乒乓乓的兵刃相交的聲音。柴卦被木籠困住,起不了身,也看不清是什麼人來劫囚車。
他弓起身子,用力聳動着木籠,想趁着混亂逃走。但是下一秒,一張濺着鮮血的臉就出現在他面前。
宋金蟾嘴角勾起,帶着扭曲的笑容砍斷了木籠,把柴卦從裡面一把拽了出來。
柴卦瞠着目,驚恐地看向宋金蟾。
“好久不見啊,柴大人。”宋金蟾鉗住柴卦的下颚,用力之大讓柴卦恍惚有種骨頭要碎了的感覺。
“你或許已經不認識我了,但是這些年我可是死死地記着你呢。你這尚書之位當得可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