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催涼夜,落葉誰人憐?蒼穹染墨,孤月高懸,滿天繁星下,一位少女獨自在幽深的空地上眺望,微風習習撲面而來,隐約帶着一絲芬芳,她眉目輕微上挑,有些蹙緊,口中低吟着:“前幾天向主人彙報這裡情況,今日也該收到回信...”
“诶,來了,是晖大人的傳信鳥!”
這隻機關鳥以楠木為骨,蠶絲為筋,銀線為絡,紅玉為心。它從遠方飛來,懸停在半空中,雙眼射出一道柔和的白光,然後張開鳥嘴,傳出主人的聲音,道:“既然阿那瓌剛愎自用,便無須顧他性命,你把郁久闾氏的部下集結好,選一個聽你話的部族頭領來統轄。剩下的,便由白幽替我們做吧。”
話落,隻見機關鳥嘎吱嘎吱的煽動翅膀,飛回到天上。
“喀嚓~”不遠處的一個偏僻曠地,阿史那土門一席人好巧不巧的來到這裡,琉玥眉頭一皺,道:“是誰?”
雙方對視一眼,皆是一愣,琉玥很快恢複了往日姿态,泰然自若。阿史那土門則猶疑了片刻,随後向其搖了搖手,打招呼道:“嗨!琉玥姑娘,沒想到你也在這,真是緣分啊。”
琉玥道:“緣分恐怕沒有,你們是來這密謀什麼的吧。”
阿史那土門道:“姑娘說笑了,我們的确是在散心。”
“散心?三個大男人跑這麼一個偏僻地方散心,這話說出來也就你們自己信吧。”琉玥的一語道破,使得衆人頗為尴尬,好不容易才擠出一絲笑容。
琉玥道:“你們不必如此,我對你們做的事情不感興趣,甚至是阿那瓌的死活我也并不關心,這地方就讓與你們吧,我走了。”說着,她便蓮步輕移,消失在衆人視線裡。
琉玥走後,阿史那特勒仔細觀察了周圍,見沒有其他閑雜人等,于是道:“府衙周邊,甚至是你我住處,皆有阿那瓌的衛兵監視。此地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納爾西斯将軍有什麼話就在這裡直說吧!”
看了看四周确實沒有人,納爾西斯這才放下心來侃侃而談,盧克斯替他翻譯道:“漢人常說良禽擇木而栖,阿那瓌父子性情殘暴,目中無人,你們在他手下沒少受屈辱。現在有一個機會,你、我聯手,與外面的魏軍裡應外合,覆滅柔然,取而代之便不會是難事。
“你...想要反叛?!你是魏國派出的奸細?”說着,阿史那土門‘哐當’一聲抽出抽出烈星□□,架于納爾西斯的脖間。
盧克斯道:“說不上反叛,我們本就不歸屬柔然,大家隻是合作關系。”
阿史那土門厲聲道:“憑你剛才這番話,我足以将你斬殺向可汗邀功。”
納爾西斯微笑着,沒有任何表情态變化。
過了許久,納爾西斯才開口說話,盧克斯翻譯道:“想殺我們便不會帶我們來這裡,鐵奴這麼被人一直喊着,心裡很不是滋味吧?我話就說到這裡,或是奮力反抗,或是繼續做别人的奴才,就看身為突厥首領的你有多大膽量了。”
天空中,忽然刮來一陣風,在地上匍匐了一會,卷帶着細細的沙石,掀起一層又一層沙浪。雙方的頭發都被吹得散亂,彼此就這麼對視着,□□的刀刃散發着森然寒意,仿佛頃刻間就要飲下對面人的鮮血。
又過了好一陣,阿史那土門才把烈星□□給收回,他的殺意頓消,道:“我可以合作,但僅限于滅掉柔然,并非我族臣服魏國,突厥部族的男兒是不會久居人下。滅掉柔然後,我與魏國各自為政,互不幹涉。”
納爾西斯聞言大喜,他給盧克斯使了一眼色,盧克斯當即道:“此事容易,相信白幽将軍也會同意你的要求,事後我便告知他,一起商議滅掉柔然的計劃。”
應了一聲,阿史那兄弟兩相□□頭。
... ...
隔日,魏軍大營。
距離柔玄之戰已過去兩日,魏軍築起十分嚴密的防守隊列。此時此刻,數位守營士卒拉起長弓對準一個外來男子,呵斥道:“站住,來者何人?”
這位男子脫下草帽,露出一張胡人臉,道:“我是盧克斯,麻煩通報一下白幽主将,我有急事相禀。”
說話的士卒朝身旁同伴小聲嘀咕了幾句,隻見那人收起弓箭,進入大帳通報。
過了一會,立羽随那人走出軍營,見來人是盧克斯,便吩咐士卒收起武器,領着他來到中軍營帳。
一路上,從和盧克斯的談話中得知,納爾西斯之所以臨時變更計劃,實在是當時魏軍正處于危難時刻,被狼騎兵和突厥部族兩股力量夾擊,即便是犧牲掉納爾西斯的這一萬兵馬,也很難獲得勝利。幾番權衡下,他決定倒戈相向,打着援助柔然的旗号,暗地裡卻給魏軍留下一條逃生通道,以供魏軍将士脫逃。
“到了!”二人走進中軍大帳,白幽正負手而立,和于謹對着軍事地圖深思,這般舉止他們已經維持兩天,幾乎沒有合過眼,一直在思考破敵計策。而軍營的防禦部署、士兵修整都是交由立羽代辦。
立羽拱手道:“主将,于将軍,盧克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