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台突然聯名彈劾戶部侍郎貪墨河工銀兩,證據确鑿。皇帝大怒,下令徹查。
緊接着,兵部又爆出軍械造假案,牽連數位二皇子舊部。
朝堂上雞飛狗跳,皇帝焦頭爛額,果然再沒提過楚喚舟的婚事。
月夜,楚喚雲和季尋之并肩坐在屋頂上,望着滿天星辰。
“尋之。”楚喚雲忽然開口。
“嗯?”
“你說……老頭下一步會怎麼出招?”
季尋之沉默片刻,輕聲道:“不知道。但…我們一起……”
楚喚雲笑了,伸手握住他的手:“好。”
夜風拂過,檐下風鈴輕響。
棋局還在繼續,但執棋之人,早已不是孤軍奮戰。
皇帝坐在禦書房的龍紋案前,指尖輕敲着一封密報,燭火映得他眼底一片幽深。
“楚家……倒是會躲。”
嚴崇跪在下方,低聲道:“陛下,厲安侯世子‘病重’一事确有蹊跷,臣查到前幾日天督府有人暗中接觸過靖安侯府的下人。”
皇帝冷笑一聲:“季尋之的手筆。”
他緩緩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宮城。
“北疆軍權不能一直握在楚家手裡。”
嚴崇擡頭:“陛下的意思是……”
“傳旨。”皇帝的聲音冷得像冰,“即日起,調北疆副将李春入京述職,擢升為兵部侍郎。”
李春是楚逍塵的副将,也是楚逍塵的左膀右臂,是心腹。
“另外。”皇帝轉身,眼底閃過一絲算計,“下個月秋獵,讓楚喚舟和季尋之負責圍場護衛。”
深夜,季尋之披衣起身,指尖在密信上摩挲,眉頭緊鎖。
“怎麼了?”楚喚雲從背後摟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上,嗓音還帶着睡意的沙啞。
“李春被調職了。”季尋之低聲道,“陛下這是要瓦解侯爺的權。”
楚喚雲歎了口氣:“老東西,真是一刻不消停。”
他伸手拿過密信,掃了一眼,冷笑:“秋獵?讓我姐和你在圍場護衛?他是想趁機做點什麼吧。”
季尋之轉身,指尖輕輕撫平他緊皺的眉頭:“别擔心,我有準備。”
楚喚雲眸色深沉:“别冒險。”
季尋之靜靜看着他,忽然輕笑:“楚世子這是命令我?”
“是啊。”楚喚雲扣住他的後頸,逼近他的唇,“季大人要抗命?”
兩人的呼吸交纏,季尋之的睫毛輕輕顫了顫:“若我抗命呢?”
楚喚雲低笑一聲,突然将他壓倒在榻上,手指插入他的指縫,十指相扣按在枕邊。
“那我就……”他的唇幾乎貼上季尋之的耳垂,嗓音低啞,“懲罰季大人。”
季尋之呼吸一滞,卻仍強撐着冷靜:“喚雲,我們先談正事……”
“這就是正事。”楚喚雲吻住他的喉結,感受到身下人瞬間繃緊的腰線,“那老家夥如果要殺你和阿姐,那我就殺了他……”
季尋之猛地捂住他的嘴,眼神淩厲:“胡說什麼!”
楚喚雲吻了吻他的掌心,趁他縮手時吻住他的唇。這個吻又兇又急,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季尋之被他吻得喘不過氣,手指揪緊了他的衣襟。
一吻結束,楚喚雲抵着他的額頭,聲音沙啞:“季尋之,你是我的,沒人能動你。”
季尋之喘息着看他:“……瘋子。”
楚喚雲低笑,手指滑入他的衣襟:“隻瘋給你看。”
秋獵前日在圍場内,楚喚舟檢查着弓箭,冷聲道:“陛下這次調我來護衛,擺明了是要支開我。”
季尋之點頭:“北疆李春被調職,若将軍不在,恐軍心不穩。”
“所以我必須回去。”楚喚舟平靜地說,“但陛下不會輕易放人。”
季尋之從袖中取出一枚令牌遞給她:“今夜子時,西側圍欄會有‘疏漏’。”
楚喚舟挑眉:“你安排的?”
“嗯。”季尋之淡淡道,“明日秋獵開始前,會有人發現‘楚将軍徹夜巡查圍場,勞累過度舊傷複發’,不得不回營休養。”
楚喚舟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季尋之,你跟我弟弟學壞了。”
季尋之耳尖微紅,别過臉:“……将軍慎言。”
秋獵當日,皇帝聽着嚴崇的彙報,眉頭緊鎖:“楚喚舟舊傷複發?”
“是。”嚴崇低頭,“太醫已經看過了,說是需要靜養。”
皇帝冷笑:“這麼巧?”
他看向遠處正在安排護衛的季尋之,眼神漸冷:“去,把季尋之叫來。”
片刻後,季尋之跪在禦前:“陛下。”
“季卿。”皇帝和顔悅色道,“楚将軍身體不适,今日圍場護衛,就由你全權負責了。”
季尋之垂眸:“臣遵旨。”
皇帝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另外,朕聽說……你和楚世子,關系匪淺?”
季尋之背脊一僵,面上卻不顯:“臣與楚世子隻是公務往來。”
“是嗎?”皇帝輕笑,“那今日就由楚世子陪朕狩獵吧。”
季尋之猛地擡頭,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皇帝滿意地看着他的反應,拂袖而去。
圍場内,楚喚雲策馬跟在皇帝身後,臉上挂着漫不經心的笑,眼底卻一片冰冷。
“楚卿。”皇帝忽然開口,“朕記得你箭術不錯?”
楚喚雲懶洋洋道:“陛下過獎,臣隻是略懂。”
皇帝笑了笑,指着遠處一頭麋鹿:“那今日,就讓朕開開眼界。”
楚喚雲搭箭拉弓,卻在瞄準時瞳孔一縮——那根本不是麋鹿,而是一個穿着鹿皮的人影!
皇帝的聲音在耳邊幽幽響起:“楚卿為何不射?”
楚喚雲手指微顫,瞬間明白了皇帝的用意——這是逼他當衆“誤殺”百姓,落下把柄!
他深吸一口氣,突然調轉箭鋒,一箭射向皇帝身側的樹幹!
“有刺客!”楚喚雲厲喝一聲,猛地撲倒皇帝。幾乎同時,三支弩箭從密林中射出,釘在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
場面瞬間大亂。
季尋之聽到騷動,臉色驟變,立刻帶人沖向密林。
當他趕到時,隻見楚喚雲持劍護在皇帝身前,腳下躺着三名黑衣刺客。
“陛下受驚了。”楚喚雲收劍入鞘,笑得人畜無害,“臣護駕來遲。”
皇帝臉色鐵青,卻不得不咬牙道:“楚卿……救駕有功。”
季尋之快步上前,在檢查刺客屍體時,指尖微微一顫——這些人的衣領内,繡着楚家的暗紋!
他擡頭與楚喚雲交換了一個眼神。
好一招……賊喊捉賊!
當夜,季尋之剛推開房門,就被一股力道狠狠按在牆上。楚喚雲的氣息鋪天蓋地壓下來,吻得他幾乎窒息。
“你瘋了!”季尋之掙紮着推開他,“今日若那箭偏一寸——”
“不會偏。”楚喚雲掐着他的腰,“季大人知道的,我“射”得很準的。”
季尋之怔住,耳朵突然紅了:“楚喚雲,你……”
楚喚雲低頭吻上他的眼角,輕聲道:“陛下今日這局,是沖我們兩個人來的。”
季尋之攥緊他的衣襟:“他知道我們的關系了?”
“不重要,你不是說……”楚喚雲冷笑,“大不了,就掀了這皇權麼?”
季尋之捂住他的嘴,卻被楚喚雲抓住手腕按在頭頂。燭火搖曳中,楚喚雲的眼神熾熱得吓人:
“尋之,說。”
“說什麼?”
“說什麼都行,我要聽。”
季尋之沉默半響,認真地說道,“我們互為軟肋,我們要藏好對方。”
楚喚雲被季尋之這句話擊中。
“我們互為铠甲,我們要護好對方。”楚喚雲溫柔的說。
季尋之批完最後一份公文,發現楚喚雲蜷在軟榻上睡着了。燭光勾勒出他鋒利的眉骨,睡夢中仍皺着眉。
他輕輕取下楚喚雲手中的兵書,卻被攥住手腕。
“别走……”楚喚雲閉着眼呢喃,“娘……”
季尋之心髒猛地揪緊。自梅夫人的案子結束後,楚喚雲再未在夢中喚過這個稱呼。
他俯身将人摟進懷裡,像哄孩子般輕拍後背:“别怕,别怕。”
楚喚雲無意識蹭了蹭他頸窩,眉頭漸漸舒展。
窗外秋風嗚咽,案頭燭火“啪”地爆了個燈花。
次日清晨,楚喚雲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季尋之榻上,那人正和衣睡在外側,眼下泛着淡淡青黑。
他悄悄湊近,卻在即将偷香時被捏住鼻子。
“醒了就起來。”季尋之閉着眼道。
楚喚雲耍賴:“要親一口才起。”
季尋之翻身壓住他,長發垂落如瀑:“昨夜誰說夢話喊娘?”
楚喚雲笑意僵在臉上。
“以後……”季尋之輕吻他眉心,“在我面前,不必硬撐。”
楚喚雲喉結滾動,突然将人按進懷裡。
日子一天天過去,平靜的如同山間城郊,太平的不真實。這天,季尋之在院中練劍。雪白的裡衣被晨露打濕,隐約透出腰線。
“季大人這是要了我的命……”楚喚雲倚着楓樹吹口哨。
季尋之劍鋒一轉,挑飛他腰間玉帶:“世子昨日不是說要教我‘房中劍法’?”
楚喚雲順勢貼上來,掌心貼着季尋之握劍的手往前送:“這招叫‘魚遊春水’,得貼着教……”
楚喚舟看着院中練劍的兩人,突然揚鞭卷走季尋之的劍。
“季大人,接刀!”
玄鐵重刀破空而來,季尋之踉跄接住,手腕一沉。
楚喚雲頓時急了:“姐!他使不慣重刀!”
“閉嘴。”楚喚舟冷笑,“我楚家兒郎,連刀都握不穩像什麼話!”
季尋之耳尖通紅,卻當真握緊刀柄。
楚喚雲急得圍着季尋之轉:“手腕别繃太緊……腰沉下去……哎對!就這樣!”
正午,季尋之正在切姜,忽然腰間一緊。楚喚雲把下巴擱在他肩上,手指不安分地勾他腰帶:“季大人親自下廚,為夫好生感動……”
“啪!”姜片拍在楚喚雲手背上。
“疼!”
“活該。”季尋之把姜絲撒進陶罐,“前日是誰說風寒已愈,結果半夜咳得驚天動地?”
楚喚雲讪笑,手指悄悄攀上他腰間玉佩:“我那是想讓你心疼……”
話沒說完,季尋之突然轉身,舀起一勺姜湯抵在他唇邊:“喝。”
楚喚雲皺眉:“燙……”
“吹過了。”
就着這個姿勢,楚喚雲乖乖喝完姜湯,突然伸手将人困在竈台間:“季大人喂藥的樣子,真像賢妻良母。”
季尋之擡眸:“松手。”
“不松。”楚喚雲湊近他頸間輕嗅,“你身上有我的松木香……”
話音未落,窗外傳來楚喚舟的聲音:“竈台都要被你們點着了!”
兩人猛地分開,季尋之的耳朵紅得能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