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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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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但我終究成為了…那個逃出奧梅拉斯的人。】

【黃金固然可貴,但若你使用的黃金,乃是以人的血肉所化,使用它的時候,不覺得良心受到了譴責嗎?】

【要如何才能讓我接受,我如今現有的幸福,全都建立在一個人的犧牲之上?】

虎對他們說:“不要想着讓這些人重新成為人。”

“不然,你們會後悔的。”

——它是在以己度人。畢竟,在它的經曆中,唯一能讓“吸血鬼”恢複神智的方法,是讓那位領主的女兒,分出自己的血,喂食那些已被轉化的人。

“我會償還我父親的罪。”虎記憶中的她,始終是高貴優雅的,與她如今的模樣,天差地别。

——那個小鎮是幸福的地方。就像童話一樣,“所有人都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環境優美,空氣清新。沒有貧窮與犯罪,也沒有疾病與災殃。虎是馬戲團的一隻虎,每逢節慶日,都要通宵達旦地工作。每個人都走上街頭,狂歡慶祝。記憶中最幸福的模樣,也不過如此了。

但是,就在這小鎮某幢華美的公共建築下方,有一個緊鎖的房間。那房間裡沒有陽光,家具簡陋,隻有床的旁邊,放着一個血缸。每天每天,每夜每夜,厚重的木門就被推開,一個人或是幾個人就會走進房間,給她放血。血液或被制成飲料,或被滴在水中,是居民們每天必喝的東西。

變成吸血鬼的他們,隻有飲下她的血,才能恢複理智,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虎看過一次那個女孩。然後它染上了邊喝水邊嘔吐的病症。

“我會償還我父親的罪。”她說。他的父親是一隻吸血鬼,把變異的詛咒散播到整個小鎮,然後蝸居在他的貴族小家裡。她是家族的背叛者。所以,她放棄了生命中其他任何東西,仿佛她的存在意義,就是敞開身體給衆人取血。她的面色常年蒼白,手臂上傷痕累累,頭發因為常年不洗已經闆結,渾身散發着血氣的臭味。但是取血從未停止,仿佛永無止境。為她取血的人的手常有顫抖,提起她的人馬上就會轉移話題,但取血從未停止。

他們都知道她的存在——小鎮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人到這裡來看過她,另外一些人隻是知道而已。所有人都清楚一點:他們的幸福,他們城市的華美,他們友情的溫馨,他們子女的健康,他們學者的智慧,他們工匠的技藝,甚至于他們莊稼的好收成和宜人的氣候——全都仰賴于她如今的境遇。隻要她被解救出來站在陽光下,隻要她不再為全鎮人放血,這個小鎮的所有人都會重新成為可悲的怪物,它的所有繁榮美好和歡愉都會在瞬間化為齑粉。選擇非常簡單。以一個人的遭遇換取所有人的幸福,以一個人的生命換取所有人的生命——他們說,這是幸福的必要條件,沒有一種幸福,不是以他人的不幸為前提的。

但是虎逃跑了。

它無法接受自己也是殘害那女孩的幫兇,無法接受它喝的水裡放着那女孩的血。它走出了這座鬼城,拼命壓抑咬人的沖動,隻想着越走越遠、越走越遠才好——他來到這裡,疲勞和本能壓垮了他的意志,讓他在混亂之中咬了一個人。之後的所有事情,一個接着一個,都加重了它的絕望,讓它隻想以死贖罪,一了百了。

“你不想做惡人,就不做惡人,在哪裡待着都行!”陸昭想到一路所見的慘狀,就目眦欲裂,恨不得再手刃它幾百次:“為什麼要把災禍帶到這裡來,害了這麼多人,還覺得自己冰清玉潔?!”

虎在槍下不言不語,它是絕望的。

“但是,為什麼會這樣?”中島敦感覺自己被各種複雜的觀念所纏繞:“你隻是不想成為幫兇而已……你是無心的啊!”

“并不是這樣。”反駁他的,是虎:“言語無法消解行為,正如辯解無法掩蓋罪行。無論如何,殺孽已經造下。所以殿下為我刻下戒令,讓我為人坐騎,受人驅使。你,也是我贖罪的一環。”

虎知道他要問什麼,歎了口氣,徑自往下說:“其實以前,有人和你問過同樣的問題……殿下終究,減輕了我造成的殺孽。”

它對鐘離說:“殿下,其實祂…它最後,是非常後悔的。”

……

“虎傀之罪昭然若揭,非内情可以撼動。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解救這些地方的人。”鐘離說:“我方才和河伯讨論神力的贈予之法,我想,可以讓我放血,把神力注入這片土地。以神力,解除吸血鬼的詛咒,恢複人們的神智。”

衆人稱好。隻有虎凄怆地說:“為什麼呢?為什麼您也要這樣做?為什麼您也要讓他們喝下您的血,讓他們也成為幫兇?這樣做,難道不是不道德的嗎?”

——最開始的那個女孩忘記了她取血的初衷。長年累月的傷痛和熱氣的流逝已經讓她忘了什麼是真正的恨,懲論愛。從很早以前,小鎮上的人取血就不會詢問她的意願了。她生活在痛苦之中太久太久,已經麻木。大家需要她活着,需要她的血——但她“本身”活着或死去,又有什麼關系呢?

鐘離耳邊的鈴铛叮叮當當幾聲,附和的對象卻是虎:“就是就是!他們給你修廟,幾個月沒見到實在的好處,就任由神廟荒廢!你何必救他們?!”

鐘離便回答老虎,也回答鈴铛:“我不知道我如今的做法是否正确,但如今的他們正蒙受着苦難,而我恰好有救他們的方法。坐視他們這樣死去,我做不到。而我…我不一樣。隻是舍出血液,并不會讓我就此絕望,或是萎靡。”

“而你所說的,道德與否的問題——或許他們在飲了血、恢複神智以後,也會有如你這樣的存在,想要離開村莊,質問這種行為道德與否吧。隻要讓他們不為害他人,這樣的思考未必就是錯誤——但是,他們的思考,也要等到飲下血液、恢複神智以後,才能進行。”

“你糾結對錯,或許因此忘記了橫亘在面前的生死,但他們在乎。”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乎。”

……虎沉默了。

他被岩槍困在那裡,目送着這隊人遠去。卻沒有看到當他們停駐在一處水源時,一個行迹癫狂的人正在一旁鼓盆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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