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哐啷啷”幾聲,甚至沒用上幫工手上的多少力氣。
——鈴铛眼裡的神像碎了。
……
“你在說什麼呀,這就是你眼中土地的樣子?”
“什麼‘嫁給了一位酒鬼/不久又臨盆/産子未畢/醉丈夫狂呼開門/她卧床難起’啊,這也是我們眼中偉大而恒久的土地?祂怎麼會這麼不爽快,這麼不憤怒,這麼不像人?!”
“這也叫詩?”
诘問與辯難響起,尖刺直至中心的詩人。
“可是,這難道不是這樣嗎?”詩人此前的熱情成為撕裂他靈魂的始作用力,他喃喃地說:“打碎了這堅強而亘久的土地,難道不是為了重建嗎?你們不是都相信,打碎的一切可以再生,分裂的'主體'能夠重返同一嗎?如果沒有打碎,何來重建?難道、難道——”
他不可置信地說,像是在直面深淵:
“——在你們眼中,土地已經死了嗎?”
……
“哈哈哈哈哈哈!我再也不想當看客啦!我再也不當看客啦!我不是看客啦!我是烈士啦!神像已死、土地已死、太陽已死、宇宙已死!!!我永垂不朽啦!”
“萬歲!我再不當詩人!萬歲!我再不做詩人!!!萬歲!非詩人萬歲萬萬歲!”
——“萬歲!!!”
“诶?”鈴铛看到小心翼翼走來的太史公,戲谑道:“你是誰?又是幫祂傳話的?又要勸我不要這麼做?真可惜!我已經視祂為仇人,我和整個世界都是仇人,現在我無法理解任何人,我隻想崩壞祂的世界!”
太史公卻隻是定定地看它一眼,他沒有表現出來,鈴铛卻生生從其中看到了一種複雜到極點的憐憫與悲哀,他說:
“許多年前,就是鐘離卿動身去吸血鬼小鎮的時候,祂曾經找過我。祂以讓我常去祂名下的、記錄着所有宇宙曆史的河流為代價,托我做一些事。”
“其中一件,就是找到現在這個樣子的你,和你帶一句話。”
即使是仙神,太史公也無法講出當時自己的情緒激流:既然這麼早就已經知道鈴铛會選擇這條道路,為什麼要讓自己與它有這麼多的回憶?既然早就知道追尋不到,為什麼還要追尋?他不知道,這太遙遠,所以他隻是忠實地充當起傳話的角色,強作平靜地說:
“祂說,你有你自己的命運,這命運不依附于任何人。這很好。”
……
太史公看到他熟悉的能量在詩人身上聚集,他竟然拼湊好了自己,卻仍在讀自己的詩,這是一個新的異能力者,或許能成為他的同僚。而詩人隻是讀,他慢慢讀着詩的結尾:
“又把她和屍體/一起埋入墳中/三天後野狼/爪子刨開墓/吃盡了/死屍/她爬出墓穴/站立"
"這女人就是/大地的處境”
……
而在過去,在聽到太史公傳來的這句話以後,鈴铛跳入了書的縫隙——為了躲避月亮威嚴慈愛的目光。
而與此同時,從法涅斯處拿到命星,想把它當做無用之用送給鈴铛的鐘離,又一次來到了這個宇宙。
揭開世界帷幕的那個瞬間,祂輕輕地歎了一聲: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