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青冷着臉,直接甩翻了椅子站起來,大步朝外走。阿秋從未見過歸青如此大發雷霆的模樣,措手不及之下,被自家boss吓了一大跳。
他氣場陰骘,步伐很快,阿秋隻得小跑着快速和他彙報消息。
“……華風董事長沈睿涉嫌受賄,挪用公款,已經被公安機關批準逮捕;華風樹倒猢狲散,要不是沈少爺還在苦苦支撐,隻怕早就已經破産重組,可就算是這樣,華風也已經變成了搖搖欲墜的危樓,正岌岌可危。”
阿秋踏着恨天高跟在自家老闆身後,竹筒倒豆子一般飛速彙報着最近發生的事:“隻是這件事除了股市的動蕩,似乎并未引起太大的輿論,就好像知道您前段時間照看老爺,特意封鎖了消息一樣……”
她說了一半,識趣地住了口。
說到底,這畢竟是歸家的家事,她一個打工人不好插嘴。
歸青眼中閃過一道厲光,加快了腳步。
阿秋再怎麼吞吞吐吐他也心知肚明。二叔一家總是賊心不死,自不量力,試圖動搖他的繼承人位置,現在還想拿華風做筏子,以為憑這個就能讓他有所動搖。想到沈憐城,歸青心中的煩躁更添一層,神色更加冰冷,周身散發的無形氣場,讓路過他身邊的員工都噤若寒蟬。
他一路來到30樓的會議室,那裡是歸氏高層和大股東所在的地方。歸平川最近給老爺子哄得心情不錯,歸宇琪終于在吃喝玩樂之餘撿回了一點腦子,談成了幾個新項目,自然是春風得意,這會他正在會議室召開會議,研究收購華風的一系列項目。
他正眉飛色舞,與一衆高管互相吹捧,歸青不客氣地走了進來,坐在他面前的主位上。
他的突然造訪讓本來你吹我捧的氛圍瞬間陷入冰點。在場的高管連忙低下頭,每個人都惴惴不安,恨不得自己立刻生翅膀飛出會議室。
歸家的暗流湧動,和某些心照不宣的陰私,可以想,卻不能聽。
他們雖然因為工作原因,在歸宇琪手下吃飯,可對于歸青這尊神,借來十個腦袋也不敢得罪。
見歸青後發制人,僅僅是在位子上坐着就已經吓得在場衆人變成鹌鹑,歸宇琪面子上終于挂不住,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呦,大哥今天怎麼這麼有空,來‘指導’我的生意,北港那邊還不夠,手伸得這麼長,連口湯都不給兄弟喝?”
他的色厲内荏歸青全沒放在眼裡。
歸青點點桌面,言簡意赅:“馬上終止對華風的收購計劃。這裡面的事不是你能參與的。”
歸青對其能力的質疑,撥動了歸宇琪心中的刺,可偏偏他知道,論能力他拍馬也比不上歸青。惱羞成怒之下,他大聲說:“我說大哥,你的膽子也太小了點,還是你心疼沈家那個小少爺,憐香惜玉不忍心下手?”
在座的高管頭埋得更低了。
歸青眼神淡淡,卻仿若有萬鈞之力。隻見他目光掃射全場,開口說:“你們這些人也是這麼想的?覺得我膽子太小?”
一幹人等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又迫于歸青的氣場,隻好尴尬地沉默。
歸青見他們窩窩囊囊的樣子,不禁開始咄咄逼人:“我問你們,你們對華風的了解有多少?運營狀況,市場競争力?”
歸青示意門外的阿秋打開投影儀播放關于各大集團的ppt。他直接拉到華風那一節,裡面有詳細的報表。
“華風雖然這幾年在股市上雖然略有疲軟,但在S市的實力也不容小觑,現在就算是倒了,也是難啃的硬骨頭。”歸青瞥了一眼歸宇琪,“沈憐城雖然是個纨绔,論起能力比你也要強太多。”
“更何況華風的事怎麼可能如此密不透風,到沈睿被捕歸氏才發現?這裡面分明是有人成心将水攪渾。還有,你們以為譚家沒有虎視眈眈,等待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古語有雲:獅子搏兔,尚需全力。你們對一個華風就如此輕敵,還能成什麼大事?歸氏要的事對市場判斷敏銳的精英,而不是唯唯諾諾妄尊自大的廢物!”
這一番話拷打下來,不僅高管們戰戰兢兢,連歸宇琪也汗流浃背。
他對華風全無了解,之所以想要收購華風,不過是和歸青打擂,順便鬥倒他的老相好罷了。
歸青不等他狡辯,繼續厲聲說:
“你以為你靠你父親就能在歸家作出什麼幺蛾子?别癡人說夢了,就算爺爺保你,我也能讓你一無所有。”
歸青胸中有驚雷,面色卻逐漸恢複了一貫的淡然。他望着歸宇琪,甚至帶了一點輕蔑的笑意:“連二叔都不敢在我面前這麼放肆,憑你,也配?”
不顧歸宇琪青紅交加的臉色,和一幹高管大氣不敢出一口的表情,歸青摔門而去。
回到辦公室,歸青也難得流露出些許疲憊。
今天因為華風居然大動肝火,實在不像他平日的作風。
歸青煩躁地靠在老闆椅上,剛才他竟難得的失态,當着公司下屬的面和歸宇琪吵起來,這實在不符合他一貫嚴謹的處事方式。
隻是歸宇琪竟然敢越俎代庖,染指公司高層的事務,如果不是顧及爺爺年事已高,還想保留最後一點親情,他早就讓歸宇琪一家卷鋪蓋走人。
他這麼想着,可隐隐的,腦海中總有個聲音再問他:是因為歸二家蠢蠢欲動,還是因為這次事關沈憐城,讓他無法向從前那樣漠然以待?
歸青咬咬牙,忽然抓起桌上的擺件,砸碎了對面的玻璃展櫃。
遠在城市另一邊的沈憐城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剛剛開會結束,宋清輝回國拉了他一把,讓他在面對人心渙散風雨飄搖的華風也多了很多底氣。
雖然前路仍然飄渺,但不管怎麼說,他從心裡感激宋家姐弟。
錦上添花人人有,雪中送炭世間無。
回程的路上,宋清輝埋怨沈憐城:“這麼大的事,不早跟我說?好歹我也能給你出出主意。”
說着說着,宋清輝也歎了口氣。
“好端端的,沈叔叔怎麼……”
“他的報應罷了。”
沈憐城倒是很平靜。
宋清輝歎了口氣。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接着問:“下一步你要怎麼辦?歸青知道了嗎?你這樣倔強好強的個性,隻怕不願意讓他知道吧。”
“我和歸青已經分手了,”沈憐城随手打開車載音樂,一臉悠哉,“我提的。”
“!”宋清輝震驚地張大了嘴,好半天沒緩過來。
她以為自己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你們兩個誰瘋了?還是我瘋了?”
就憑着沈憐城海枯石爛此情不渝的勁兒,宋清輝以為他們無論如何也會長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