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戈很快驅車前往一處隐秘的區域,呂文池則在替荒草檢查身體。
“有哪裡不舒服嗎?”
荒草搖搖頭,捧着一杯溫水不說話,那些鬼魅還在他的腦内作威作福,想要侵占他的整個大腦。
另一頭,符戈也以極速來到一處藏在陰影底下的地下室,他熟練地打開地下門走了進去。一個高大的男人正一手接電話,一手在本子上匆忙記錄内容,擱置在一旁的雪茄煙已經燃了大半,落下厚厚的煙灰。
“馮昂。”符戈拉開珠簾走進去喚了一聲。
對方是符戈在诏樂都生活一段時間後認識的人,原本雙方毫無關系,卻因為莊園的事情機緣巧合地結交了。
他留着絡腮胡,說話粗聲粗氣,揮手向符戈示意稍等一會時,古銅色手臂上粗大的金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稍頃,馮昂挂斷了電話,單刀直入道,
“2号區暴動,有個犯人拿到了槍,幹倒了個警員,跟着的其他囚犯見有警員倒地,也上了狠勁。直接搶了警棍就向剩下的警員掄了過去,至少死了這個數。 ”
馮昂舉起兩隻手轉了轉,铮铮的金鍊聲又響起來。
符戈抱着手,臉色并不好看,“暴亂這麼久才壓下來?”
馮昂咧開金牙,冷笑一聲。
“那群人為什麼來的這麼久他們自己清楚,哼,你知道嗎?當場擊斃,全部犯人當場擊斃了。”
馮昂一邊擰着自己身上的金鍊條,像是在出氣一般。
“他們絕對是心虛了!這會絕對要上頭條。”
“哈哈哈活該!”
符戈叼起一根煙點燃,朝馮昂說:“我剛得到的消息,那些從監獄裡出來的人不在1區,而是2号區。”
馮昂聞言眼珠瞪大,他是個暴脾氣,當下就猛拍桌,怒道:“我就知道1号查不出東西是有原因的,那姓唐的該死狗,藏得真好!”
馮昂年輕時就和私營監獄的總監獄長唐禮江積怨已久,被對方莫須有的罪名抓走幾個弟兄後,更是狠得牙癢癢,做夢都得唾罵幾句。
“不能讓他們壓下去。”符戈吐了一口煙後沉聲道。
“當然!唐狗賊現在估計吓得尿都流滿地了,我一得到消息就讓人過去,頭條沒跑了。”馮昂憤憤說。
“現在知道他們為什麼暴亂了嗎?”
馮昂厚大的手掌拿起手機,粗犷地滑動幾下後搖頭。
“沒有,蜘蛛隻說走廊裡有槍響,然後人就倒了。”
蜘蛛是他們在監獄裡的暗線,内透了不少消息。
符戈又吸了一口煙,手中火星噌的燃亮。他們已經連續關注了監獄幾個月,可2号區從來沒有出現過異樣,此番突如其來的暴亂,絕對和之前脫不了幹系。
他翻動起剛收集來的資料,上面記錄着此次暴亂死去所有囚犯的信息。而當翻動到其中一頁時,他的手停了下來,落在一個叫作王謝雨的名字上,這是本次引起暴亂的主要人物,男性,無雙親,無業,唯一的血緣關系是七十餘歲的奶奶。
很平常的一份報告……
符戈輕敲紙面,沉默不語。
馮昂在一邊接了個電話後,向着符戈說,
“符戈,今晚去抓個人,走嗎?”
“誰?”
“裡面一個看守,住址已經挖到了。”
符戈又瞄了一眼報告,而後放回原位。
“好。”
他們決定今晚行動,在此之前,先得備好工具。
馮昂在一邊動作粗暴地擺槍,臉上還有些憤憤不平,每次聽聞監獄裡死人,他都會想起自己無故被抓去監獄最後變成一捧骨灰的兄弟,沒人能知道他到底有多恨草菅人命的唐禮江。
符戈将自己的慣用槍型放在桌旁,又吸了一口煙走到窗邊。
窗簾隻開了一條微縫,室内光線暗淡。
他打開手機,在聊天框前猶豫了一會,還是撥通了視頻電話。
他突然想見荒草一面,盡管他們才分開不久。沒有看着對方的時候,他就會開始想他會不會像父母一樣悄無聲息就永遠消失了。
那時候他什麼都不懂,所以知道他成了孤兒後,隻能站在原地無所适從。
屏幕上響着叮叮叮的鈴聲,忽然間,青年白皙秀氣的面龐出現在了屏幕上,他嘴裡還被塞了一顆紅棗。
符戈忽的氣息又平穩下來了,手裡的香煙挪遠了些。
荒草不喜歡紅棗的味道,努力把紅棗嚼幾下就用水咽了下去。
符戈看着青年一系列的動作,等他喝完水後問:“身體還有哪不舒服嗎?”
“好多了,你到那邊了嗎?”
“嗯。”
“要小心。”
青年警惕認真地說,如果沒有頭頂一處呆毛的話,看起來應該會很嚴肅。
符戈唇角微彎,而後又問:“不喜歡紅棗嗎?”
荒草在鏡頭内偏頭朝另一邊瞄了一眼,像是在觀察呂文池有沒有看他一樣,然後快速回頭小聲道:“紅棗幹吃不大好吃。”
他發現呂文池很喜歡幹紅棗,又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剛才才勉強吃下幾顆。
“不過這個很好吃。”荒草移動鏡頭,照向一碗冒着熱氣的糊狀物。
“是核桃糊,回來後我們可以試試,很香。”
符戈回道好。
荒草又捧起水杯,小喝了一口,想起什麼後又說:“我記得當時我經常會在一間獨立房間,記不清方位。有個嗓音很粗啞的男人,我經常見到他。”
荒草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低悶了不少,看來對他而言是很難受的回憶。
符戈将他所說的一一在心裡記下。
“喂,符戈你看什麼呢?表情這麼蕩漾。馮昂突然聲如洪鐘說了一句。
屏幕裡的荒草驟然被吓了一跳。
“你說話可以不用那麼大聲的。”符戈朝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