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痛感讓我瞬間理解他的意圖,立刻低頭哈腰:“殿下恕罪…”
“滾開!”萊恩擡腳就踹,貴族腔調拿捏得恰到好處,“再礙眼就把你扔去喂海王類!”
守衛們哄笑着讓開道路,甚至有人沖萊恩谄媚地行禮。直到轉過兩個街角,少年挺直的脊背才微微松懈,翡翠眼裡閃過一絲後怕。
“演技不錯。”我評價道。
萊恩嘴角揚起小小的弧度:“生存必備技能。你…沒事吧?”
他問的是那巴掌。
“不痛不癢。”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神色緊張,“等等——”
遠處港口方向傳來禮炮的轟鳴。我們躲在貨堆後望去,一艘裝飾誇張的大船正在靠岸,船頭站着幾個戴泡泡頭罩的身影,即使在晨霧中也清晰可辨。
“查爾馬可聖…”萊恩的聲音發緊,“比預計早到了兩小時。”
我們加快腳步向碼頭東側潛行。萊恩的腳傷顯然很痛,但他咬着嘴唇一聲不吭。就在距離安全點還有百米時,一聲尖銳的槍響劃破晨霧!
港口方向突然騷動起來。我轉頭時,紫眸自動調節焦距,清晰看到天龍人正舉着造型誇張的長槍,瞄準鏡對準的方向是——
一艘正要駛離港口的小帆船。
船頭站着個金發少年,晨光給他鍍上金邊,像幅該死的油畫。
薩博!
我的視野瞬間染上血紅。皮膚下的藍紋暴起,金屬爪刺破指尖,肌肉纖維開始重組為更适合爆發的形态。正要沖出去時,萊恩死死拽住了我的衣角。
“那是娛樂射擊!”少年壓低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你現在過去隻會一起死!”
第二聲槍響。帆船的桅杆應聲斷裂,薩博的身影在甲闆上踉跄了一下。我的呼吸完全停滞,我甚至快要控制不住沸騰的殺意。
“港口有我的人!”萊恩的指甲幾乎掐進我手腕,“老漁夫格魯——他專門救落水者!如果…如果你朋友掉下去…”
第三槍。這次擊中了船身,木屑像煙花般炸開。在漫天碎片中,薩博的身影墜入大海,濺起的水花很快被白浪吞沒。
我的膝蓋重重砸在地上,某種撕裂般的疼痛從胸口蔓延到四肢。
萊恩的手還拽着我的衣角,像是怕我下一秒就會化作猛獸撲向港口。
我頭腦忽然變得詭異的清晰。這半年來我一直擦不到邊的見聞色霸氣,此時悄然籠罩了整個港口。
我聽到了屬于薩博的微弱的心跳聲。
“還活着。”我聽到我的聲音顫抖得可怕,“我聽到了。”
萊恩沒有問我聽到了什麼,隻是迅速拉着我繼續移動:“那就還有希望。現在走!”
最後看了眼海面上漂浮的木闆殘骸,我咬牙拽着萊恩沖向山道。每跑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應該跳進海裡找薩博,應該殺光那些天龍人,應該…但艾斯和路飛還在達旦之家等着我,他們不能再失去兄長了。
最後一百米像場噩夢。每跑一步,耳畔都回響着那三聲槍響。萊恩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金發上的灰粉被汗水沖開,露出原本耀眼的色澤。
當我們終于抵達隐蔽的小路時,少年從領口拽下枚藍寶石徽章塞給我:“母親留給我的…叫'王室之淚'。”
徽章入手冰涼,内側刻着奇特的紋路,觸碰到我皮膚時微微發亮。
萊恩的翡翠眼深深望進我的紫眸:“如果…如果你的朋友真的…”
“他會活下來。”我打斷他,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就像你一樣。”
萊恩怔了怔,突然笑了。那笑容讓他終于像個十二歲的少年:“那就海上再見,不知名的恩人。”
他轉身向山路跑去,跛腳的身影很快被晨霧吞沒。
我攥着徽章望向港口方向,海面上隻剩幾塊漂浮的木闆,和逐漸散去的硝煙。
頸後的PX-0烙印灼痛到幾乎暈厥,但比這更痛的是胸腔裡那個血淋淋的空洞。我知道,從今天起,那三聲槍響會成為繼實驗室之後,又一個永不消散的噩夢。
送萊恩到安全地點後,我立刻繞路返回不确定物終點站。
大火後的廢墟中,幾個老漁民正在整理漁網。
我裝作不經意地打聽今早的海難,其中一個缺了門牙的老頭——應該就是格魯——對我眨了眨眼:
“風浪太大啦,老頭子啥也沒看見。”他吐了口煙圈,意有所指地補充,“不過東邊的海流這個季節會往那個看起來像據點的地方漂…”
正在我打算朝漁民所說方向尋找的時候,廢墟中一點閃光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艾斯丢失的銅币——裡面薩博的生命紙正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