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完照片後，沈昭月和遲暮又回到書城，遲暮挑了本書後就去找沈昭月。

沈昭月給他占了位置，他在她旁邊坐下，看到她正把洗出來的照片貼到本子上，本子上的字和畫都很好看。

她認真專注的樣子讓他看呆了，仿佛是某種魔力一般，讓他不自覺地被她吸引，不經意間，他的心裡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他就那樣靜靜地看着她好一會兒，直到沈昭月擡起頭，他才把視線移開，落在書上。

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了，沈昭月合上筆記本，伸了伸懶腰，看向專注于看書的遲暮，不忍打擾她，但她實在坐不住了，想出去透口氣。

沈昭月微微靠近他，壓低聲音道：“遲暮，我想出去走……”

遲暮目光還在書上，似乎還不舍得從書上移開，聽到她的話，隻是緩緩地偏過頭，不經意間，他的唇碰到了她的唇邊。

時間在這一瞬間仿佛靜止了一般，他愣住了，身體也僵住了，渾身的血液似乎在沸騰着，隻覺得整個人都陣陣發熱。

沈昭月先是一愣，然後歉意地看向他，“對不起……”

遲暮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卻好像效果不大，他的耳根悄悄得紅了，面頰也不知不覺地有些發燙。

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但内心卻有一種微妙的感覺，讓他感到很滿足。

那一瞬間，他的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成長着，他感到自己好像深深地喜歡她，那種喜歡似乎已經控制不住了。

遲暮強忍住内心的悸動，看着她，故作平靜道：“你說什麼？”

“我問你，想不出去走走？”

“好。”遲暮合上書。

兩人出了書城，已經是午後，陽光正刺眼，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熱浪，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将斑斑駁駁的光影灑在地上。

遲暮問：“你想去哪裡走走。”

“去欣賞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美景。你跟我來。”

書城附近就有地鐵站，沈昭月腳步輕快地走着。

遲暮二話不說地和他走，與她并肩而走。

出了地鐵站，沈昭月和遲暮兩人掃了輛自行車，濱海騎行道上大樹綠蔭，有少許環山小徑，沿途風景美不勝收，附近的咖啡廳和餐館、酒吧富有異國風情，頗得年輕人喜歡，再往前騎一段路，就到了海邊。

兩人把車停好，沿着海邊散步的人很多，但還不至于到人擠人的誇張地步。

走累了，兩人靠在欄杆上，吹着海風，看着對面無邊無際的海岸線，邊聊天邊等着落日以及落日下的沙鷗到來。

沈昭月想起爬山那日他說的信，想再确認清楚，“你那日說的信，是寫給我的嗎？”

“嗯。”

“你都寫了什麼？我還可以看嗎？”沈昭月問。

遲暮看着碧海藍天，海風帶着一絲鹹澀的氣息輕輕吹拂着他的衣衫，撫過他的臉龐，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是在跳躍着歡快的舞蹈。

他平靜地說：“不大記得了，應該都是一些搬家後老掉牙的事情吧。”

“要是能收到就好了。”沈昭月很是遺憾，錯過了他那些年的故事。

遲暮看向她，“我要是還能找到，到時候給你寄。”

“好啊。我還沒有收到過信呢。”沈昭月微微笑着，将被海風吹起的長發攏到耳邊。

“你呢？為什麼會生病？”遲暮和她重逢那一天，他問過她過得好不好？

她沒有回答，而是轉移了話題，是她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13歲那年發生了點事情，那個事情給我帶來了很嚴重的心理陰影，得看醫生、吃藥。”沈昭月輕描淡寫地說着，看向遲暮時，微笑道：“你看，我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遲暮看了她良久，“嗯。”

落日快降臨時，海鷗在海面上飛着，沈昭月讓遲暮給她彈了首歌。

他輕輕地撥動着琴弦，那悠揚的旋律在夕陽的餘晖中飄蕩，他的心境也随之跟着變化，他的情感随着旋律在流淌。

他在用音樂表達内心深處的情感，他微笑着望向她，不知道她能不能讀得懂他的心意。

她看着海邊靜靜地聽着，這個午後過得格外平靜，卻格外舒心。

當曲子結束時，他深情地凝望着她，可她的目光卻在晚霞上。

他沒有覺得失落，反而覺得能這樣默默地喜歡着她就挺好的。

*****

兩人在附近的燒烤店吃了一頓燒烤，在月色下喝着雪碧，享受秋日的涼爽。

分開前，沈昭月遞給他一個小紙袋。

遲暮看着那個小袋子，沈昭月說：“我多洗了一份照片，留作回憶吧。”

“謝謝。”遲暮接過袋子，在地鐵站入口和她分道揚镳。

回到宿舍洗完澡後，遲暮打算去班裡晚自習，看到放在床上的小袋子，打開一看，裡面有好多照片都是他沒看過的，應該是她趁他們沒注意時偷拍的。

照片背後精确地寫着拍照的時間和地點。

當看到兩人在校運會時的合照時，沈昭月笑得格外燦爛，他也跟着笑了起來。

他忘記了這個瞬間的一切煩惱，隻是享受着這一刻的快樂，仿佛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

這張照片背面留着沈昭月潇灑飄逸的字：

久别重逢的驚喜，是還能做你同桌。——十六歲的沈昭月于2019年拍

她就是這樣浪漫的人，喜歡用照片記錄過去的時光，然後仔細收藏起來。

晚自習時，他收到沈昭月發來的信息，是一張她拍的照片——他抱着吉他的側影。

沈昭月：偷拍的，拍得好嗎？

遲暮：嗯，你把我拍得很好。

沈昭月看着那張照片，很滿意自己的傑作：那是你本來就很好看。

沈昭月：留給你做紀念吧，十六歲的遲暮。

遲暮：謝謝，十六歲的沈昭月。

沈昭月：不打擾你學習了，我也要學習了。

遲暮并不覺得她打擾自己了，甚至還想和她多聊一會兒，什麼都行，但他也沒多說什麼，簡單地回了句好。

沈昭月焦頭爛額地抓着頭發，數學卷子她就隻做了4道選擇題，實在做不下去了，拿起手機玩，突然注意到遲暮把他的頭像換成了她拍的那張照片。

她點開頭像看了看，晚霞映照在他的臉上，餘晖将他的臉龐鍍上了一層金色，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仿佛是在享受着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刻。

她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

節後的第一天，沈昭月睡遲了，被教導主任抓了個正着，在走廊上被數落了好久。

她還沒來得及為考砸的月考成績默哀，就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之一，原因是迎國慶活動的那場表演。

學校對他們班級的表演大加贊賞，把他們表演的視頻在學校的大屏幕放了起來。

在課間上，總可以捕捉到同校師生們看向屏幕的眼神，欣賞他們的表演。

沈昭月的虛榮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但覺得高興的同時也挺頭疼的，她不喜歡被人這樣殷切的注目，“看，是那兩位學姐呢？”

“她們怎麼可以長得這麼好看的同時成績還這麼好的。”

沈昭月打算盡量避開人群，等風潮過去了，她自然就會被人遺忘了。

各科代表從辦公室裡回來，手上拿着一疊試卷，沈昭月覺得那才是噩夢的開始。

“排名出來了。”陳嘉樹把排名貼到班後牆上，班上的同學争先恐後地到後面去看排名。

沈昭月趴在桌面上看一張張放到她手上的試卷，要死了。

遲暮看了她一眼，恰好看到最上面的那張數學卷子——89分，“你怎麼了？”

“期中考試我要是考得不好，你就要換同桌了。”

遲暮淡然笑道：“那你争取考好點嘛。”

“我這次也考得不好。”

遲暮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那怎麼才算考好？”

沈昭月歎了口氣，“對我來說，名次不退就是考好。”

遲暮道：“那恭喜你了，你這次考得很好。”

“嗯？”沈昭月詫異地看向他，“你看到我的成績排名了？”

遲暮點了點頭，他對他同桌的成績非常上心，比自己的還上心。

他聲音低沉，緩緩開口道：“全年級第59名，你還滿意嗎？”

沈昭月聽後，目瞪口呆着，然後笑開了，“真的？你沒騙我。”

遲暮淺笑着打量着她的表情，“是真的。”

“那我進步了？”沈昭月高興地看了看手上的試卷，這下終于有勇氣面對那些已經出來卻不敢看的分數了。

語文137，數學89，英語134，物理60，化學89，生物90，她好像考得還可以啊。

沈昭月按捺不住激動的心問：“那你呢，還是第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