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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窘迫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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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尼西亞教堂後面的小樹林裡,傑克老實巴交的站在一個胖乎乎的白衣神職旁邊挨罵,他是傑克的神父維特爾。

神父相當于一個人靈魂的父親,指引信仰和重要的決定,在正式場合比世俗的父親更重要。

傑克并不虔誠,與神父的關系并沒有常人那麼親密。隻是傑克為維特爾宣傳教義,招攬信徒,理應得到一些獎賞,但維特爾罵到最後顯然情緒已經失控。

肥胖的維特爾紅臉上青筋暴起,已經撸起袖子拽住了傑克的脖子質問傑克道:“為什麼你會用那枚金币拿去酒館裡喝酒!而不是交給我?

你堕落了孩子,你的靈魂已經被地獄的惡魔抓住了腳脖子。你每走一步都是陷入黑暗,你必須把那些毒害靈魂的金币抛進聖水池中,你的靈魂才能擺脫魔爪。

還有!你要是再敢傳頌那些鬼扯的騎士傳記,或者亂搞别人的老婆,我會用沾了蒜汁的皮鞭狠狠的抽打你!”

維特爾的怒吼震的傑克耳朵生疼,最後将傑克按在地上搜遍全身,才找到傑克喝酒剩下的銀币走進教堂側門。

就在傑克準備離開的時候,維特爾手下的神職突然出來,毫無表情的将一條麻布條甩在了傑克的臉上。

亞麻布中間印着天國的大門和雲朵,天使在門柱後面的階梯上接引信徒,圖畫周圍是密密麻麻的禱文。這就是教會頒發的的贖罪卷,傑克将贖罪卷拿好仔細辨認,雖然字符印刷的很粗糙,但教會宣稱贖罪卷可以在靈魂接受天國審判時免除部分罪責。

贖罪卷就是打開天國大門的鑰匙,據說隻要贖罪卷的數量比犯下的罪責多,就可以直接得到赦免直接進入天國。

傑克不需要贖罪卷,傑克每天都要為了那點可憐的收入去欺騙,為了那片刻的歡愉而墜落,且一躺下就是深深的疲憊,沒有時間虔誠的祈禱天國降下寬恕。傑克犯下的罪責永遠都要比自己能得到的贖罪卷多的多,永遠永遠都無法得到救贖。

不過傑克的母親懼怕死後靈魂的審判,她一直都用家裡有限的東西換取贖罪卷,卻至今也不見能擁有一份。

拿到贖罪卷對傑克而言是個大驚喜,讓傑克對維特爾的印象突然變好。傑克在小樹林下找到自己藏着的金币,依舊去波爾的小酒館買了些上好的烈酒,就扛着波爾送的小酒桶出了城。

傑克很幸運搭了一段自己家的領主奈特恩家族的拉貨馬車,當天下午就回到了村子。

傑克走近藏在丘陵中的小村落,從樹木的縫隙間遠遠看到十幾個聚集在一起的小木屋。那些用樹樁樹枝搭起的三角木屋很簡陋,低矮的門框幾乎碰壞了村裡所有的聰明腦袋,巴掌大的透氣窗總是傳出家庭糾紛的打鬥聲,黴到發黑的木瓦縫隙滿是森綠的苔藓。石磚煙囪冒出的煙霧缭繞在村子和附近的樹林裡,在下午陽光的照耀中,一切都模糊的有些不真實。

傑克熟悉的腳步一瘸一拐的跑進村子,揮手驅趕着煙霧,才能看清零星路過的村民。

傑克熱情的揮手問候着人們,:“嗨,卡塔特,好久不見,你的臉色看起來好極了,肯定是喝了不少美酒。還有巴特,你的臂膀也比以前壯多了,最近肯定教訓了不少不長眼的家夥!”

“維達大嬸,你是去森林邊緣找那些淘氣的孩子們嗎?我剛從那邊過來,沒看到他們。你還是順着溪流邊上的樹林裡找吧,那裡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果子很美妙,他們一定是去那裡撿果實去了。”

“嗨!皮特,好久不見。你怎麼想起今天修理屋頂,将茅草換成木瓦片,這看起來好多了。光明神會保佑勤勞的人,你一定能把房屋修理的結實又漂亮,暖暖和和的度過冬天。”

傑克熱情的問候着村民,結果在路過愛麗絲家的小木屋時,看見自己的父親和哥哥與村裡的醉漢坐在屋外的木柴上曬太陽。

傑克的父親老巴克看見了傑克,還有些迷糊的問傑克的哥哥巴克,“你看那是不是我們的小傑克回來了?”

至于比他還要醉的巴克眯着朦胧的眼睛努力辨認,鬼知道他看到了什麼。

愛麗絲的父親會收集野果釀一些不錯的酒,隻要随便給點東西就能端着杯子喝一點,所以門口永遠都是醉醺醺的人們。此時傑克正扛着一桶上好的烈酒,面對一群酒鬼不敢逗留,匆匆打過招呼就跑了。

來到自家的小木屋,傑克聽聲音就知道媽媽在家,扯着嗓子就喊了起來,“媽媽!你的小傑克回來了。”

讓傑克想不到的是,好友皮特的媽媽迪娜大嬸拖着厚重的嗓音罵着傑克,帶着聚會的姐妹們吵吵鬧鬧從狹小的木屋裡扭着肥胖的身軀擠了出來。

迪娜大嬸路過傑克身邊時,還不忘用她那酒桶般的屁股把傑克撞倒在路邊,帶着姐妹們大笑着回家去了。

傑克緊緊抱住懷裡的酒,目送着胖大嬸離開。

在教會和領主花樣繁多的稅收下,沒有土地的人們背負着陳年的稅務和租金,家裡被搜刮的一無所有,冬天随時都有可能死在饑餓和嚴寒中。

隻有一些在領地戰争中表現勇猛的戰士,才敢讓自己的家人把能吃的東西都吃進肚子裡,長出一身肥肉,好熬過可怕的冬天。

傑克的媽媽和迪娜大嬸差不多胖,兇巴巴的過來伸出手,一把就把丢人的兒子拎回家。

在昏暗的小木屋裡,傑克不等媽媽催促自己婚事,就拿出了贖罪卷,讓一臉不可置信的媽媽忘了說什麼。片刻後,她才接過贖罪卷,問傑克是不是花光了所有錢。

傑克連忙搖頭,席地坐在家裡唯一的一張木闆餐桌前,講述起自己這次出去遇見的事情。

有遠方漂亮的城堡以及慷慨接待自己的領主,有與自己同行了很久的僧侶,還有沒嫌棄自己瘸腿的姑娘。

傑克講了很多美好的事情,但最後還是沒擋住母親的催婚。

聽說父親的朋友卡姆有個嫁不出去的女兒羅伊絲,在奈特恩城堡的馬廄裡幹活。他們不嫌棄傑克的瘸腿,但卡姆沒有兒子,隻要傑克願意去他們家生活就行。

傑克知道母親所說的那個羅伊絲,據傑克的朋友打聽過的說法,她幾乎就是個男人。她胳膊比傑克的腿還粗,能一把攥住傑克的小腰,輕松捏斷。

想起這件事情傑克的頭都大了,就在傑克和母親彼此沉默犯難的時候,有個小天使蹦蹦跳跳的一腳踹開了家裡的小木門。

是傑克唯一的妹妹娅娜玩回來了,她和嫂子帶着孩子去森林撿蘑菇,聽說傑克回來也匆忙跑來了。

瘦小的娅娜比傑克小的多,瘦瘦的臉頰,鼻梁兩邊滿是小雀斑,一說話小虎牙若影若現。

“哦!我的小寶貝,才一個月沒見似乎又長漂亮了,你一定是得到了天國的祝福。”

傑克一見娅娜就誇,這小寶貝回來的太是時候了,不然傑克搞不好就會在母親厚重的威壓下點頭,嫁給那個可怕的羅伊絲。

母親看娅娜回來,長歎了一口氣,看樣子今天是和傑克沒法談下去了。

母親趁天還沒黑,在爐子旁準備烤些東西晚上吃,而娅娜毫不避諱的抱住傑克,在傑克身上亂摸,她對哥哥的愛隻限于摸到傑克的錢财為止!

果然,在摸到一枚小小的金币後,小寶貝稚嫩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沖擊,楞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眼尖的母親過來連忙搶走,順便趕緊關上了門,免得被外人看到。

在昏暗的屋子裡,隻能看到母親惶恐的眼神和指縫間金币耀眼的光芒。這一枚小小的金币對平民來說可不是财富,而是要命的災禍。平民根本就沒有擁有金币的資格,在領主領地内的所有金币都屬于領主。

要是被人知道傑克家裡有金币,領主的衛兵很快就會來搶走金币,并以盜竊領主财物的罪責将傑克吊起來毒打。

母親握着金币在那巴掌大的透氣窗前祈禱,她生怕傑克再碰到什麼災禍。在媽媽眼裡,傑克是個不幸的孩子,總會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倒黴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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