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物後退,車内放着舒緩的音樂。
陳令藻望着車窗中自己的倒影。
陳令荀開車,頻繁側目,愁容滿面,欲言又止。
陳令藻:“……”
紅燈,車停下,陳令荀又看過來,他看回去,陳令荀迅速回視前方,長長歎氣。
陳令藻:“哥你想說什麼。”
陳令荀倒吸一口冷氣,把糾結躊躇的姿态拿捏了十成十。
陳令藻自得點頭:“行,哥你不說,我不聽了,你可千萬别說啊。”
“那不行,”陳令荀敏捷開口,嚴肅臉直切正題,“小藻,你有沒有發現,越睢,好像喜歡你。”
“……”
陳令藻眼皮一跳。
越睢不僅是直男,還恐同。越睢怎麼可能喜歡他。
他緩了一會兒,道:“……哥你說話說完整,好朋友之間的喜歡?那肯定有啊。”
不想陳令荀搖頭,“我說的是,同性戀。”
“小藻,越睢他對你有同性戀的喜歡。”
聽到這,陳令藻徹底放下心,也沒将陳令荀的話放在心上。他僞裝直男的技術簡直出神入化,不應該懷疑自己技術的。
陳令藻笑,“哥你真是想多了,不可能。他直男,還恐同。”
陳令荀緊皺眉頭,“直男?恐同?你确定嗎,我看他不像。”
“是真的。”陳令藻沒了心事,打個哈欠,脫下外套,蓋到自己身上,“哥我先睡會兒,快到叫我一聲。”
陳令荀:“……”
陳令荀心情複雜。
這小子是真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啊。
不久,陳令藻攥着盒子的角入睡。
車繼續開,陳令荀咂摸了會兒陳令藻給他的震撼人心的消息,還是覺得不對勁。
恐同?直男?
這應該是他們同性戀的小把戲吧。
黏他弟弟黏成那個樣子,根本不像普通朋友的樣子。
至少他沒跟他那群發小好成那樣——見不到人就和要死了似的。
陳令荀無論怎麼琢磨,還是堅定自己的判斷——越睢對他弟弟有意思,且他弟弟隻把越睢當朋友。
陳令荀有些發愁。
他弟弟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心上,等越睢憋不住了,表白了,他弟弟心軟,萬一哪怕不喜歡,也因為多年的好兄弟情,就草草答應了,那該怎麼辦?
直到回到家,陳令荀也沒有想出怎麼勸他弟弟相信他。
想找陳令藻好好說道說道,一看他那副昏昏欲睡,下一秒就要倒了的樣子,又不忍心。
萬一呢?萬一越睢又不是同性戀呢?那他這麼做豈不是讓他弟弟難做?
陳令藻一個激靈,瞌睡跑了不少,緊緊衣服,腳步虛浮,重心靠行李箱撐着,搖搖晃晃地走向電梯。
好困……還想吃點垃圾食品。
吃什麼呢?
陳令藻想了想,決定用轉盤選擇夜宵。
他跟陳令荀道了晚安,按上電梯門。
思緒千回百轉,陳令荀被一聲晚安叫回,下定決心。
算了。等他先确定吧,省得多顆心跟着他七上八下的。
陳令荀憐愛地回以晚安。
*
陳令藻關上門,撲到床上,點上外賣後,輕輕打開越睢給他的盒子。
裡面是一個小小的泥人,不及他巴掌大。
小泥人姿勢蠻妖娆,四肢短短,軀幹像個小蘿蔔,胖墩墩的,兩隻手朝一個方向托着,眉眼彎彎,算是憨态可掬。
小泥人雖然醜醜的,還是一種精緻的醜,但能看出制作者的努力。
賣是不好賣的,所以應該是越睢親手做的。
陳令藻很确定之前越睢沒有這門手藝,加上這個泥人的制作熟練度——剛學不久的。
陳令藻托腮,又和這個泥人大眼瞪小眼一會兒。
這是誰?還是隻是一個虛拟形象,有好寓意的那種?
倒是挺喜慶的。
他戳戳小泥人的肚子,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容。
越睢……
陳令藻吸吸臉頰内側的軟肉,又用指尖戳戳它的臉,歎氣。
給他送這個是什麼意思,還這麼突然……
等等,這個娃娃,不會是越睢吧?
陳令藻猜,如果這個是越睢的話,按照越睢的性子,那一定還有另一個泥人,是他自己。
……把自己做成小泥人送他,這是越睢能幹出來的事。
陳令藻拍了個照發過去,直截了當問越睢另一個小泥人呢。
不多時候,越睢發回來一張另一個小泥人的照片。
【越睢】:怎麼說,是不是很形象?
【越睢】:我還挺有天賦的是吧,能看出是誰吧,嘿嘿。
陳令藻沉默一會兒,給他發了三個大拇指。
【陳令藻】:[贊][贊][贊]
……
悄悄吃完夜宵,洗漱完,陳令藻癱在床上,頭疼思考越睢丢給他的世紀難題。
越睢的提議讓他有點蠢蠢欲動,但又清楚知道越睢肯定不是那個意思。至于越睢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也不很清楚。
他懷疑越睢提出這個就是為了試探他有沒有那個心思——但是越睢有那麼聰明嗎?
陳令藻:“……”
真是夠了,喜歡個人藏着裝着堪比間諜片,怎麼能這麼累呢。
所以和讓越睢成為他假男友比起來,是不是合租更好一些?
畢竟如果他的性向或者喜歡被發現後,合租還能說清楚,明明喜歡越睢,卻答應讓越睢做自己假男友,那是真說不清了。
而且他現在是在裝直男,那麼隻要操作得宜,他就可以是一個不像越睢那麼恐同的直男。
如果進行順利,那他以後就是不恐同的、不喜歡和好兄弟一起睡的直男gay。
陳令藻被自己無語笑了一下,磨牙。
沒人跟他說裝直男還需要這麼多限定詞啊。
直男怎麼可以這麼難纏?
他還是直男的時候都沒這麼難纏啊。
陳令藻翻身,狠狠踢了下被子。
但是現在在宿舍越睢都這麼放肆了,真出去合租,他真的可以輕易糊弄過去嗎?
糾結着糾結着,陳令藻陷入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