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的絲綢可不便宜。就拿并州刺史的俸祿來說,其換算成絲綢也不過一百二十匹。
當然了,一州刺史的進項不止這點俸祿,但絲綢的昂貴也可見一斑。而開撥之前如果每人發下五匹絲綢的賞賜,那八千精騎定能讓朱琰如臂使指。
聽到朱琰的要求,杜審言先是震驚了一會兒,然後跌跌撞撞爬到朱琰的腳邊哭求道:“侯爺饒命啊!卑職前些年散盡家财,這兩年雖然積攢了一些。但四萬匹絲綢,無論如何也湊不到啊。”
聽到杜審言的哭訴後,朱琰卻是神色冰冷的斥罵道:“哼!你當本侯是戲言嗎?四萬匹絲綢别說現在了,前幾年你也拿不出來。但你拿不出來,還想不到辦法嗎?”
晉陽武備庫中存放的不止盔甲、兵器,一些軍需也有專門的府庫用來存儲。就比如朱琰剛剛提到的絲綢,晉陽武備庫中便有兩庫專門存放。
可朱琰這一番話說完後,杜審言卻是吓得臉色煞白。他哆哆嗦嗦的開口道:“侯爺,武備庫中雖然存放十萬匹絲綢,但過些時日,洛陽的一萬宿衛便要來晉陽休整。按照軍令,這些絲綢乃是為宿衛準備的,而且領軍的可是淮陽王...”
杜審言說到淮陽王的名字,朱琰卻是突然大怒道:“閉嘴!淮陽王又如何?他一個損兵折将數十萬的常敗将軍,若不是爬上太後的鳳床,誰把他放在眼裡?”
痛罵一番後,朱琰又接着道:“兩庫共計十萬匹絲綢,一庫就是五萬匹。到時候送到北大營四萬匹,剩下一萬匹你還可以打點和分潤。這可是一萬匹絲綢啊,隻要并州文武都有參與,淮陽王又能怎樣?又敢怎樣?”
見朱琰想讓自己黑掉洛陽宿衛的一半賞賜,杜審言思慮一番後,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侯爺。洛陽宿衛若是少了一半的賞賜,鬧将起來的話,又該如何是好?另外,四五萬匹絲綢為數不少,我等實在難以遮掩,兩萬匹何如?”
杜審言這番話倒是在理,賞賜和軍饷打折都是老規矩了。但即便是做賬高手,也沒有辦法直接抹掉一半。
“哼!”
看到并州守備如此窩囊的樣子,朱琰冷哼一聲之後繼續說道:“宿衛鬧事,乃是淮陽王的幹系,與你并州守備何幹?再者說,宿衛們養尊處優慣了,又是跟着常打敗仗的淮陽王。依我之見,倒不如真在晉陽就散了夥,免得去漠北給蠕蠕人送首級。”
朱琰這一番言語下來,杜審言是既不敢點頭,又不敢搖頭,隻好愣着繼續聽訓。
緩了一會兒後,朱琰也接着開口道:“至于少的一半絲綢,那就簡單了。夏日裡天幹物燥,士卒們難免有疏忽之處。你作為守備雖然難辭其咎,但也不至于死罪。”
朱琰話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杜審言聽聞也隻好苦澀應道:“侯爺說的是。卑職管教不嚴,手下将士多有懈怠。”
見杜審言識趣,朱琰心中滿意之餘,也對韓素與陳泰開口道:“韓教習、陳教習。這幾日你們便陪同杜守備,去武備庫領取我軍的一些軍備。記住了,數目一定要清點好。另外,杜守備和我乃是知己好友,你們倆一定要客氣點。”
看到被打的鼻青臉腫、鮮血直流的一州守備,韓素與陳泰兩人,對所謂的知己好友也多了一層理解。
至于秀容侯說的客氣一點,這倒沒有問題。畢竟是資助袍澤每人五匹絲綢的大善人,那必須好好伺候。
想到此處,韓素與陳泰便齊齊應聲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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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書·汾陽王列傳》
永平三年,胡太後發精騎一十五萬,征讨蠕蠕。五月,汾陽王出為并州道行軍總管,統精騎八千,于晉陽點兵。
六月初一,汾陽王拔營赴陰川鎮,并賞軍士絲綢五匹,錢一萬,且諾戰場之利,不取分毫。當日,全軍震動,士卒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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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朝制度研究》錢雙榮
齊太祖開國後的三十多年裡,晉陽武備庫的規模極其龐大。但文皇帝遷都之後,晉陽的武備庫不僅規模縮小,制度也逐漸敗壞。
比如永平三年的六月,就發生了一件非常詭異的“火龍燒倉”事件。當時大火持續三日,不僅燒掉了兩間絲綢庫的十萬匹絲綢,還焚毀了存放甲胄兵器的七八間府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