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荻和柳鸷對視一眼,皆不明了。
柏封棠走近,娓娓道:“一蒂雙生花,兩人分别食用一瓣。如果你們都是真的,那你們會彼此愛護,彼此争鬥,直到殺死對方,換取活下去的生存機會。”
選手們與畫人選手兩兩對望,沒有出聲。
柳鸷問:“如果一真一假呢?”
柏封棠眉頭微皺,沒有回,反而是青詭接道:“假的那個人會被真的吸取精魂,立即湮滅而死。”
柳鸷點了點頭,好東西,正是能解開她困惑的好東西。
柳鸷欣然邁出腳步,卻被冷荻扯住,“沒事的冷荻,如果我是假的,那剛好把命還給她。”
柳鸷徑直走過去,摘下其中一瓣純白花瓣,看向畫人柳鸷,咬進口中,又澀又甜,一口咽下,胃裡瞬時燒得很。
畫人柳鸷也利索地摘了另一朵花的花瓣,吞服。
所有的目光聚焦在兩個柳鸷身上,怕她們其中一個死掉,又怕她們都不死。
柳鸷的食指節奏均勻的輕敲在衣袖内側,默數時間。
一下、兩下、三下......直到敲到第六十下,青詭握着卷軸輕敲手掌說:“時間到了。”話落的瞬間,柳鸷心裡忽生出一股奇妙的情緒,想要擁抱對面的畫人柳鸷,更想要殺死對方。
畫人柳鸷也克制的,朝衆選手點了點頭,“有感覺。”
于是,冷荻說:“我也來試試。”剩下的選手湊熱鬧似的,一擁而上,兩兩一組,有序的排起了隊,領取花瓣。
兩個自己同時存在同一空間内,這個事實實在不符合柳鸷所學的物理知識。柳鸷朝畫人柳鸷招手,兩人一同走到屋子角落。
畫人的柳鸷率先開口:“我不會按照雙生花的結局走,我相信你也不會。我不會害你,所以,我們能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嗎?”
柳鸷也正有此意,“好。先前,你說在畫上看見我們,是什麼樣子的畫?”
“一幅巨大的壁畫,背景是我們初入神龛,種植葡萄苗時,你們這一隊,除了柯翰以外,所有的選手都在畫中。你之前說,華容道裡是柯翰假扮的柏封棠,是什麼意思?”
柳鸷解釋,選手們出了華容道後的情形,“你也經曆過種葡萄苗、經曆過華容道,但出了華容道卻沒有見到柏封棠,那麼問題就出在這。”
“雙生花互為彼此,那華容道裡是另一個真的柏封棠,被他們殺死在華容道裡。這就導緻出了華容道後,隻有一隊選手隊伍裡有柏封棠。我們出了華容道一路往北,找沙緒酒莊,你們呢?”
“往回走。”畫人柳鸷思忖着,“那雙生花是在破華容道時出現的。”
“什麼?”
“我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沙緒酒莊,神龛不會無緣無故讓選手種植葡萄苗,所以,我懷疑沙緒酒莊就在我們種植葡萄苗的地方。”
“但我們走了很久,都沒有找到葡萄苗,反而碰見一座墓碑,碑上蓋有展緒之印。之後再往回走,遇見流沙,陷入沙底。沙底别有洞天,我們被困在四周沙牆的空房子,牆壁上就是有你們的畫,還莫名其妙被感染了。”
背道而馳,卻遇上相同的钤印,相同的困境。
天空、窺視、不同的畫、兩批選手。
看來,中間缺得關鍵環節,就是以畫為介的空間。
柳鸷淡定道:“我懷疑,我們很可能身處在不同的畫中。以墓碑為數,從進入神龛就是一幅畫,破了華容道是第二幅畫,之後是分别卻在某處嵌套的兩幅畫。每一幅畫的執筆之人,就是钤印的主人——展緒。”
“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在像個紙片人一樣,在龛主畫上奔跑、跳躍?”畫人柳鸷手薅了根頭發,纏着手指上,繞呀繞,冷不丁蹦出一句,“感覺還挺可愛的。”
柳鸷:“......”這都龛為刀俎,你我皆為魚肉了,還可愛?
“等等,展緒這麼做,明顯是在借刀殺人。如果方才我也動手殺了你,兩方全力厮殺,不論哪一方幸存,幸存者都已違規,都将被青詭審判,很可能就全軍覆沒了。”
柳鸷想想就有些後怕,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畫人柳鸷說:“诶呀,别擔心,我倆這不是都好好活着嘛。不過,這些都是你的猜測。我們已經遇見兩次墓碑了,如果能走出這個困境,能第三次遇見墓碑,那你的猜測才成立。”
“哇,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美人姐姐。美人姐姐,你們在嘀咕什麼呀?”萬寶子突然蹦過來,左右瞧柳鸷。
畫裡死的是華容道的柏封棠,眼前的萬寶子是真的,柏封棠也是真的。
而另一個柏封棠在被隊友放棄、犧牲時是多麼的絕望。
柏封棠站在萬寶子身後不遠處,被兩個柳鸷投來的四道灼灼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他手握成拳,抵在唇間輕咳,側過身,試圖掩飾耳根的绯紅。
畫人柳鸷走過去,闆正道:“華容道裡殺你是我們的不對。”
柏封棠略怔,停下輕咳,隻道:“不用道歉。他如果不想死,你們也殺不死他。”
“既然你還活着,那我們的契約依舊有效?”
“它從未失效過。那邊都驗好了,過去吧。”随後離開。
柳鸷湊到畫人柳鸷耳邊,一同望着柏封棠的背影,“他這是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