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間回蕩起白逾的腳步聲,“噔噔噔——”,聲控燈時不時亮起微弱的光,慘白的光線映在水泥材質的樓梯上,一個佝偻的身影闖進視野。
“小夥子,你是誰家娃娃?我咋沒見過你?”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帶着濃重的口音。
白逾擡眼望去,那是一個格外消瘦的老人。老人拄着拐杖,擠着眼睛看他。
“我是401的。”
“401?”老人哼了一聲,語氣瞬間變調,“那家的孩子啊。”
說完就避開他,顫顫巍巍離去。
白逾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繼續上樓。
401的門上貼着亂七八糟的小廣告,深棕色的門漆脫落大半,露出的部分鏽迹斑斑。門口僅有一盆半凋的綠植以及泛白的地毯。
白逾俯身掀開地毯,隻有一片塵污,走到綠植邊,撥開枝葉,枯葉嘩啦啦落了一地,終于在泥土裡翻到一枚鑰匙。
他撫淨鑰匙上的泥土,插進鎖孔,擰動。咔嚓一聲,開過鎖,他推門而入。
屋内窗戶沒關,被雨水洇濕的窗簾翻動着,地闆一片濡濕。
上前幾步,他伸手合上窗戶,擋住不斷湧進的冷風,卻又覺得房間很悶。
此時此景,白逾不知道該不該先感歎一下。
算了,先去看看白逾父母給他留了什麼,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
茶幾上還算整潔,幾個空玻璃杯倒扣在桌上,玻璃杯下壓着一個信封。白逾不知不覺走到玻璃杯前,挪動杯子,抽出那封信。
裡面的信紙并不老舊,估計是事先準備好的,或着是事後托人放在這裡,呆着這裡等待白逾。
信封上署名“江承、任晚”,是他的的Alpha和Omega父親。
他心中好奇心更甚,展信。
[小逾,兒子。]
第一行隻寫了四個字,字迹歪歪扭扭,并不好看。
[想必你已經知道了這一切,可我們當初隻是一時豬油蒙了心,才想到這麼一招。骨肉分離的感覺并不好受,每次看到那對夫妻的兒子,我就忍不住想到你。你那時候那麼小,我要離開的時候你的小手還拽住我的衣袖,那一幕讓至今難以忘記。]
半頁紙都在打感情牌,妄想把他們從這件錯誤中摘出去。
回憶過去,并不是他們的目的。
[江近硯不是好人,他就是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兩歲那年就把我們咬了個遍。那天,我工作到很晚才回來……]
任晚早上八點就出去上班了,江承昨晚酗酒,下午三點多才醒。江近硯才三歲,昨晚被不省人事的Alpha爸爸甩了一巴掌,又被Omega爸爸丢在沙發上,眼淚鼻涕糊了滿臉,伴随着嘴裡的腥甜味哭昏過去。
江近硯醒來的時候家裡隻有震天響的呼噜聲,他昨晚沒吃飯,眼睛和臉頰像被塗上一層淺淺的紅色顔料。他歪歪扭扭走到廚房,擡起手,還是碰不到料理台面。
好餓。
他默默走了回去,費勁擡起一個塑料小闆凳,回到剛才的位置。站在上面,終于見到電飯煲,掀開蓋子,裡面空空如也。
爸爸又沒給他做飯。
把東西放回原處,門鎖着,鄰居爺爺給不了他吃的。不能吵醒屋裡的爸爸,不然他還會挨一頓打。
江近硯也不明白,為什麼别人的爸爸媽媽都對自己的孩子都那麼溫柔、那麼耐心,而他的爸爸們總是忘記給他做飯。如果能自己選擇爸爸,他想要鄰居爺爺做自己爸爸。
他縮着身子,不敢發出聲響,在角落裡翻看家裡破舊的雜志小說,雖然他一個字也看不懂。
Alpha爸爸終于醒了,他小心翼翼湊到江承身前,“爸爸,我餓。”
宿醉醒來的感覺并不美妙,江承煩道:“滾,小雜種!别叫我爸。”說完這句,還朝江近硯啐了一口。
江近硯無意識掐着胳膊,大着膽子,重複了遍他剛才的話:“爸爸,我餓。”
江承怒了:“你是不是聽不懂話?”
他站起來,一手揮起江近硯,江近硯被重重摔在床上。
江承罵罵咧咧離開了,留下江近硯一個人在屋裡,眼眶漸漸浮上水霧,眼淚劃過臉頰,隻覺刺痛難忍。
他好想吃飯。
雖然之前爸爸們也不待見他,但至少不會短他吃喝,最近一個月家裡變化巨大,現在連好好吃頓飯都變成了奢侈。
晚上,任晚回來,江近硯湊上去抱住他的腿,任晚彎腰就要抱他,江承過來踹開腿邊的江近硯。
江承:“你忘了這不是你兒子了嗎?難道你還想真把他當親兒子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