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幾名小販突然抽出刀踹翻攤位,沖着裴昭的方向暴起。
頃刻間,原本的安靜美好被打破,街上亂作一團。
裴昭抽刀将飛撲而來的刺客一刀斃命後,俯身躲過又一擊。
“保護主君!”陳陽迅速抽刀,帶着護衛将其他刺客攔下。
然而,更多的刺客從人群、街邊商鋪中沖了出來,他們仗着人多,前赴後繼,誓要将裴昭一行人圍堵絞殺。
謝無疆聽到動靜,立刻拔掉一根發簪握在手中,警惕地分辨着周圍的動靜,心中不斷猜測着來人的身份。
應該不是長安那頭的人,裴氏一族在河東的勢力盤根錯節,不是殺了一個裴昭就能解決的,宋九思行事缜密,不會如此草率!
那會是誰?
突厥人?又或者安西、北庭派出的人?還是裴昭為了試探她故意安排的?
不,不對。
謝無疆聽着馬車外不斷逼近的厮殺聲,神色越發凝重,攥着發簪的指節隐隐泛白,左手悄悄撫上腰間的荷包,那裡面有一枚骨哨,是她母親留給她的,能夠召集太原郭氏殘留下的勢力。
不行!
謝無疆松了手,還不到時候!
這時,馬車外突然傳來一聲慘叫,緊接着車簾被一把尖刀挑開,沾着血的刀鋒在陽光的折射下隐隐泛着寒光,一張猙獰的臉出現在謝無疆眼前。
那人看見謝無疆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驚豔,很快便被淫邪所取代,看向她的眼神明顯多了幾分不懷好意:“呦,還是個美人兒。”
謝無疆強壓下心頭的殺意,狠掐了一把大腿,眸中迅速蓄滿了淚,顫聲道:“别、别殺我。”
那人嘿嘿一笑,手指摩挲着刀柄,急不可耐地鑽進馬車。
裴昭回頭,恰好透過落下的車簾看見一道身影舉着刀正在逼近裡面的人,一瞬間他的心髒仿佛被人攥緊,漆黑的瞳仁兒猛得一縮,舉刀将身側糾纏的刺客一刀捅了對穿後,一腳踹開,順勢翻身下馬,朝着馬車的方向飛奔而去。
“主君!”陳陽躍下馬,追上,手中的刀不斷飛舞,替他攔下試圖偷襲的刺客。
就在裴昭即将飛身躍上馬車時,一隻暗箭從角落裡飛過,正中他的肩頭,裴昭身形微頓,手中的刀脫手飛出,正中射箭之人的眉心。
顧不上其他,他咬牙跳上馬車,随即便聽“啊”的一聲慘叫,裴昭心頭一顫,一把掀開車簾,眼前寒光一閃,沾着鮮血的刀鋒直直刺了過來。
裴昭側身避過,正要反手奪刀,人倏然愣住。
那樣一張明豔無雙的臉,此刻卻沾着飛濺的鮮血,哪怕算計人的時候也帶着笑意的眸子盛滿了殺意與果決,一雙白皙細嫩的手,死死握住刀柄,在她身上找不到絲毫怯懦,便如同…草原上的海東青,渾身上下充滿了野性與不馴。
兩人對視片刻,裴昭掃了一眼馬車裡死透的刺客,心底蓦然一松,竟是笑了:“娘子果然英勇非常。”
謝無疆:“……”都什麼時候竟還有心思笑!
謝無疆瞪他一眼,突然發現他肩頭還插着一支箭,血已經打濕了他胸前大片的衣衫,她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裴昭回頭是來救自己的,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裴昭順着她的視線往肩頭看了一眼:“小傷,不礙事,我讓人先護送你離開。”
謝無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見裴昭回頭冷聲吩咐:“衆護衛聽令,全力護送娘子離開!”
“是!”一衆護衛應聲,如銅牆鐵壁一般護在馬車周圍。
陳陽一邊揮舞着橫刀,一邊竭力勸誡:“主君,您上馬車與宋娘子一道…”
“不必,先護送娘子離開。”裴昭說完轉身躍下馬車,還不忘把馬車裡死透的刺客丢了出去。
謝無疆怔怔看着重新被放下的車簾,下意識追了出去,剛剛探頭一把大刀便落了下來,幸好裴昭及時反應過來,直接拔出肩頭的箭用力擲出刺穿了刺客的手,刀鋒擦着謝無疆鬓邊的牡丹一道兒落地。
“你出來幹什麼!回去!”裴昭疼得臉色發白,厲喝一聲。
謝無疆咬了咬唇,知曉自己給裴昭添亂了,放下車簾重新坐回車裡。
很快,馬車猛烈晃動起來,沾着血的車輪碾過地上殘破的牡丹。
裴昭朝着馬車的方向看了一眼,奪了刺客的刀,反手将人抹了脖子:“全力反殺!”
“殺!”護衛的喊聲震天。
車廂内,謝無疆暗暗攥緊手。
刺客人數衆多,裴昭帶來的人傷亡慘重,若是放任不管,隻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