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人群瞬間鴉雀無聲。
可能是顧彥當時的神情太像被逼上絕路的屠夫,圍觀人群自動給他讓了一條小路出來,眼睜睜看着顧彥一步步來到厲澤禦的休息室前,一鐮刀揮向那扇緊閉的大門。
飛揚的木屑迸裂,劃破他的臉。
當天下午,關于顧彥的集體霸淩行為顯著減少,上課時他孤身一人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忍受所有人閃光燈一般的視線掃射。唯一與他關系不錯的朋友經過身側,他勾唇很淺地笑笑,暗示不要坐過來,不用打招呼,不要被他引火燒身。
下課後,他不甘心地去輔導員辦公室據理力争,争不過,垂頭喪氣地出門。左想右想越發委屈憤怒,他攥起拳頭,一拳打在走廊的牆壁上,指節擦破,在牆壁上留下了幾點紅色的血痕。
此時此刻,封從周正好經過。
上述所有的一切發生時,封從周并不在現場,所以這是他與主角的第二面,是偶遇。
他下意識看了顧彥一眼。
并不帶有任何情緒,沒有簇擁者的嘲諷厭惡,沒有圍觀者的避之不及,沒有好事者的興趣盎然。但那眼神裡并無陌生感,封從周認出了他,也完全明晰劇情進度。
封從周也是來找輔導員。
他的宿舍是個二人寝,但隻有他一人居住,或許是他的到來改變了路人甲背景闆的現狀,輔導員開始注意到床位的空閑,預備給他安排一名室友。
封從周聽罷,說希望室友是大一新生。
因為主角團聚集在大三大四。
交談很順利,出門時,封從周發現,顧彥低頭靠在走廊,像是在等什麼人。
好吧,是在等他。
因為他剛剛出來,顧彥瞬間擡起頭來,盯着他一步步走過來,視線偏下,封從周低頭,沒有牌子的鞋,樸素的休閑褲,和樸素的白短袖,沒有配飾,樸實無華。
“你也是來找輔導員關于助學獎金取消的事嗎?”一天的遭遇讓顧彥的情緒幾近崩潰邊緣,他大約将封從周當成了可以傾訴境遇的同類。
“不,”封從周搖頭。
“噢,”顧彥的判斷出現了失誤,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可能是隻有我那份的取消了吧,幸好沒牽連到别人,我放心了。”
“我并不清楚。”封從周說,“我沒有申請過這個項目,也并不知道它的存在。”
“啊?”顧彥有些尴尬。
封從周說完便準備走,忽然有人在身後叫他名字。是輔導員,隔着半個走廊喊他,說是大一大二并無需要調整宿舍的學生,等有了具體人選會再通知他。
封從周點點頭,表示收到。
又對顧彥點頭示意,表示自己要離開。
顧彥好像在身後叫了他一聲,聲音不大,封從周沒理會,他并不認為顧彥能與如此的他有什麼共同語言,小說劇情裡,主角與路人甲毫無營養的交流可以統稱為水字數。
與顧彥的第三面,是三小時後,很快。
顧彥室友尖利刺耳的叫喊吸引了周圍宿舍的人出來圍觀,再經過逆流論壇貼的大肆宣揚與嘲諷,走廊已聚集一票竊竊私語的圍觀群衆。
“我的百達翡麗呢?”室友怒吼着揪着顧彥的衣領,被顧彥皺了皺眉一把掙脫,在顧彥下意識将皺巴巴的領口理回正軌時,那室友氣急敗壞踹倒了他的椅子掀起了他的床鋪,并一股腦掃落了他桌子上的所有物品。
“我說了我沒看見!”環顧一地狼藉,心情糟糕的顧彥沒控制住自己的語氣。他的室友是個嬌生慣養脾氣不好的小少爺,他平時也是用惹不起還躲不起的态度敬而遠之。
“哈!”室友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食指惡狠狠指着他的鼻子,“這個屋子隻有我們兩個人,不是你還能是誰?你這個窮鬼見了把你賣了都買不起的東西鬼迷心竅了吧,快給我交出來!”
“不是我,你再找找,或許是你放在了哪裡。”顧彥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室友不聽,一味□□掠,他打開了顧彥的物品櫃,胡亂将裡面的所有東西扔在地上,書本,衣物被仍的亂七八糟,玻璃杯亮晶晶碎了一地,金屬飯盒在地上擦出刺耳的刮擦聲。顧彥也急了,出手将櫃門按上,又被室友一個轉身頂在宿舍的木質衣櫃上。
“你可以查監控,我一天都不在宿舍,我剛剛才回來!”顧彥被被室友手肘卡在咽喉處,腦袋狠狠撞在櫃門,後腦勺傳來的陣陣鈍痛讓顧彥頭皮生疼,他有些眩暈。
等到再有意識的時候,面前是摔了一個屁股蹲兒抱着屁股哀嚎的室友,他的手還保持着向前推的姿勢,顧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驚詫的圍觀人群。
室友邊哀嚎邊破口大罵,“顧彥卧槽你大爺的你敢推我?!我要換宿舍!顧彥你完了,我告訴你你完了!你給我等着退學吧!”
他們的宿舍在同一樓層,離得不遠,封從周開門淺淺聽了一嘴,準備關門。
此時此刻,蕭永慕的聲音自意識海深處響起。
“封哥……我好像查到了……”
“查到夜葬雪真正的殺母仇人了?”封從周雙眸一亮。
“對,”不知為何,蕭永慕的聲音都在發顫,仿佛在經曆極度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