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戚呈記得,上一次,有人僅僅将一小灘拖地水濺在了厲澤禦的皮鞋上,那人驚慌地下跪求饒,涕淚橫流地用舌頭舔幹淨,谄媚地上趕着賠了那雙鞋的全部金額,也沒阻止同學因恐懼而對他的孤立,他家的小企業也因為潛在的風起雲湧和茶餘飯後而逐漸放棄了合作,随後破産退學。
在毀掉那人與那人家族的整個過程裡,厲澤禦可沒有任何手下留情。
所以這個顧彥,這個不止一次得罪了厲澤禦的顧彥,再将整杯咖啡灑到厲澤禦的襯衫後,還能全須全尾地上學打工,這本身,就已經非常不符合常理。
戚呈垂下眼簾,掩住眼中翻湧的情緒,再擡眼時,眼底的森森寒意一閃而過。
“剛聽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說法,好像再多的錢也不能用來抗衡命運。說實話,我挺贊同。”
對面三人的神色閃過迷茫,不知道他突如其來的這句是何用意。厲澤禦換完衣服回來,手臂上還搭着那件被咖啡玷污的襯衫,他坐回原位,将襯衫順手裝進戚呈帶來的手提袋裡。
不是應該直接扔了嗎?留着髒東西做什麼呢?
“我是說,我最近在研究命理學,怪不得咱們的長輩們都比較信仰玄學,非常神奇。據說一部分人,他們的命運生來就是相克的,就比如我遇見這個人總是倒黴,這個人碰上我總會破财,那我們就應該遵循命運的指引,盡快遠離。澤禦,黑色果然更适合你。”
“半個月前已經售罄,你哪裡弄到的?還是我的尺碼。”厲澤禦沉聲道。
“啊……這個,此時此刻沒有辦法回答,因為假話還沒有編出來。”戚呈說。
“聽真的。”
“我們兩家合約要到期了,厲氏又不止我們一家備選,我父親慌不擇路地朝我打聽你的喜好巴結你續約,這隻是其中一項微不足道的投其所好。”戚呈笑得燦爛異常。
厲澤禦微眯了下眼睛。
“叫你父親明天帶上合約來找總秘。”
“歐耶,”戚呈肉眼可見松了口氣,語氣都輕快了很多,笑意盈盈,“我還在思考怎麼和你開口呢,不想讓這種東西影響我們的感情。所以真是感謝顧彥,他無意間幫了我大忙,看在我的面子上别折騰人家了,這件襯衫的賠償金我可以替他付。”
厲澤禦卻皺了皺眉,周身的氣息明顯沉了一個度,明顯對戚呈最後這句不滿意。
顔京見情勢不對迅速插了一句,“倒也沒指望顧彥賠,他那樣的背景和收入,在餐廳打五年工也賠不起。”
“所以澤禦找了更有趣的方式嘛。正好最近的生活實在無聊,有樂子看的話何樂而不為呢?”彭昌擠眉弄眼。
鮑戾,鮑戾在沉默吃着東西。
戚呈的視線掃過對面神态各異的三人。
雖然他們五人一起活動是常态,但對面三人的身份與他自己拉開了非常微妙的差距。他和厲澤禦有婚約,有雖然厲家承認,但厲澤禦本人的态度卻不鹹不淡的婚約,以至于很多時候,戚呈坐在他們中間,時常莫名其妙有些倒胃口。
“也是啊,有樂子看最好,”他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着彭昌,忽的想起什麼,浮誇地捂着嘴巴驚呼,“昨天晚上發現,顧彥在名人堂上的名次又上升了一位,已經把你甩在身後喽,彭昌,你不要嫉妒哦。”
“他最近的花邊八卦傳得沸沸揚揚,據說被人包養,那人還替他出頭,也難怪讨論度高。”事關自己,彭昌一直以自己的影響力為榮,被他成功帶偏了話題。
“他嗎?我還正奇怪呢,他和誰傳出绯聞了啊?”戚呈好奇的眼睛眨啊眨,一臉求知發問。
“嶽晉啊,真不知道是怎麼攪和在一起的。”
“竟然?!”
戚呈像第一次得知這事情一般驚訝着,仿佛這個勁爆的八卦新聞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緒。而餘光裡,顔京掏出手機點擊了幾下,沿着桌下不露痕迹地給厲澤禦遞了過去。
厲澤禦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越來越黑,快跟他身上的黑襯衫成為一個色兒。
“其實顧彥這個人蠻有想法的,”戚呈是鐵了心要把今天的話題全部扯在顧彥身上,“他剛救我一命,我對他現在可是有些感恩。你們說是包養,萬一人家是正常交往呢,不要随便給人家小情侶造謠啊。”
“不過嶽晉是我沒想到的,他這人我也有點接觸,咋咋呼呼,小腦發育不完善,大腦發育不健全。沒想到顧彥居然喜歡這種類型的。”
戚呈繪聲繪色,起承轉折,37度的嘴盡說些在場沒人愛聽的話。